李大虎舉著的手僵了一下,再瞧那二十個親兵,竟是個個紋絲不動。恍惚間明白了什么:
“這是,鬼喬人來了?”
沈承沒有說話。四野間唯有簌簌的山風掠過樹梢的聲音,時而還伴有骶梟粗糲的叫聲,若非身后黯淡無光的太陽還膽戰心驚的掛在天上,眾人真要以為是誤入陰森鬼界了。
眼瞧著被大網兜住的沈承等人并沒有一絲異動,眾人頭頂上一座尖如利劍直插天空的巨石忽然動了,一個讓人極為不舒服的粗嘎聲音隨即響起:
“沈將軍果然而有信。只依照我們鬼喬人的習俗,但凡來拜訪的客人,絕不能帶任何武器……”
而方才還是直上直下的巨石,這會兒突兀的變成了向前平舉,竟是隨時都有可能直接拍下來的模樣。真是落下來,說不得所有人都會被拍成肉泥。
李大虎出了一身的冷汗,這么天衣無縫的機關,鬼喬人是如何想出來的?
那邊沈承已經果斷的解下佩劍,連懷里的匕首都拿了出來,其他人也只得有樣學樣,扔了身上的武器。
耳聽得一陣唰啷啷亂響,所有的武器盡皆被大網吸附而去。
巨石背后的人似是終于滿意了,“桀桀”笑了兩聲:
“既是客人,我們自會以禮相待——”
隨著他的話聲,方才還濃的伸手不見五指的白霧忽然散去,一條崎嶇的山道也倏忽出現在眾人眼前。還有不多不少二十三頂小轎正在山道上一字排開。
小轎兩旁則各占了兩個臉上抹著油彩看不清眉眼的壯碩男子。
“請各位貴客用黑巾蒙上眼睛。”那粗嘎聲音繼續道。
李大虎這才發現,每人腳邊,竟不知什么時候各躺了一條蒙面黑巾。
待所有人把眼睛蒙上,那些小轎也來至了近旁。離得近了,所有人都能感覺到引領自己上轎子的人身上冰冷懾人的殺氣。
即便是早有準備,沈佑依舊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忽然想起旁邊不遠處就是沈承,忙又振作精神昂首挺胸上了轎子。
和小轎外形的簡陋不同,轎子里面的觸感倒是極為軟和,沈佑坐的太用力,好險沒陷進去。隨著轎子無聲無息的被抬了起來,晃晃悠悠的,沈佑越發覺得一種由內而外的舒坦,不大會兒,上下眼皮就開始打起架來……
“不好!”沈佑一下躍了起來,不妨整個人頭朝下就栽了下來,一下狠狠的摔在地上。顧不得酸痛的要散了架似的身體,沈佑抬手撫向腰間,還好,那作為信物的玉佩猶在。
一口氣還沒有呼出來,一個陌生的男子聲音忽然在耳旁響起:
“你是李紹的人?”
沈佑霍然回頭,這才察覺到不對——腳下踩得這塊兒地方,哪里是之前的小轎,分明是個閣樓。一個身形高大的男子正背對著自己站在窗戶旁。
更要命的是沈佑這會兒才發現,懷里揣著的那封密信不見了蹤影,再結合眼前這突然出現的神秘男子和對方的問話,如何不明白東西很大可能是到了這人手里。
只沈佑也不蠢,對方明顯看到了信,卻并沒有對自己做什么,十有八九這人和泰奇有關。當下試探著道:
“二當家?”
那人尚未開口,外面響起輕輕的叩擊聲:
“二當家,大正那位沈將軍要求面見大當家。”
果然是泰奇嗎。沈佑長出一口氣,不覺無比慶幸,能這么快見到泰奇,不得不說老天都站在自己一邊。
“知道了。”男子轉過身,待外面的腳步聲遠去,才看向沈佑,“倒不是我不相信李紹,只是,這么大一件事,好歹讓我看看你們的誠意——外面這位沈大將軍既是你們要舍棄的,二將軍何不親手取了他的項上人頭作為信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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