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什么時候說親手給他做了?希和下意識的就想反駁,卻在聽到沈承后面的話時,無論如何開不了口了,只得輕叱了一聲:
“可憐什么?你可是漕幫幫主……”
“其他人自然沒有資格可憐我。”沈承深深的望進了希和的眼睛里,“我只想要阿和一個人的可憐。”
頓了頓又低低道:
“阿和可憐我一輩子好不好……”
語氣里竟是難得的撒嬌,甚而還有些哀求的意味。
偏是相較于沈承平日里冷冷的酷酷的模樣,這般溫柔繾綣又帶著些不知所措的軟弱,竟是別樣的魅惑。
希和只覺一顆心跟長了草一般,瞬間瘋長起來,中間纏纏繞繞,全是眼前這個高大英俊的男子……
頭昏腦漲之下,好容易回了自己閨房,卻是抱著頭就躺在了床上——
這沈承就是個山精所化的妖孽吧,才會讓自己這么快卻又心甘情愿的墮入他編織的那道蜘蛛網中。
好在再出來時,府里已是沒了沈承的影子,希和長長舒了口氣,只覺漿糊一般的腦袋終于又清醒了些,吩咐人把搬進自己房間的布料全都攤開來,或為精美蜀繡,或為大氣云繡,上面花鳥蟲魚盡皆栩栩如生。
希和纖纖十指,一點點在燦爛輝煌流光溢彩的布帛上輕輕滑過,宛若彈奏一曲最動人不過的樂曲——
這匹鴉青色布匹,上面幾莖竹葉翠□□滴,自是最適合那清新而韻味綿長的竹香,所謂酒不醉人人自醉,穿著這樣一襲夏衫,即便無風,卻依舊會有竹吟細細之聲,竹涼沁人之感;那一匹宛若天上天上云霞的錦繡,還有什么比馥郁而不妖冶、大氣而不張揚的牡丹之香更適合呢……
最后更是精心挑選出一匹鵝黃色繡薔薇花的布帛——
這款布料乃是今夏新品,最是透亮輕薄,上面刺繡也是精美的緊,每當微風拂過,每一瓣花蕊都好似活過來一般微微顫抖……
只這款布料也和云之錦的命運一般,不過紅火一時,卻很快門前冷落——
鵝黃色本就挑人,若非膚色白皙,不獨收不到奪人眼目的效果,反襯得人膚色暗淡,更兼天氣漸熱之下,小蟲子不是一般的多,瞧見黃色,便會爭相飛撲而來,往往令人不勝其擾。這致命的缺陷令得各家閨秀第一眼相中這款布料的同時,又很快無比遺憾的放棄。
其他人也就罷了,偏是當今皇上嫡親妹子長安大長公主膝下愛女云霏郡主,對鵝黃□□有獨鐘,而旬日后,便是長安大長公主主持的一年一度的戲蝶會……
希和取出最后一塊香料,一點點碾碎,融入清水中,一陣清香渺遠的味兒道隨即逸散出來。希和親手捧起那匹鵝黃色的錦緞,浸入水中。
足足浸泡了一日一夜,希和才命人把所有錦緞取出,打開緊閉了多時的房門。
屋門洞開的一剎那,各種奇妙香氣瞬時直沖天宇。
“咦,怎么這么香?”被希和遠遠安排在偏遠院落中的一眾美麗女子最先聞到,不覺站起身形,疑惑的四處張望——
眼下盛春已過,正是百花凋零、落紅無數,怎么會有如此濃郁的各色花香?
細細辯來,或為馥郁的牡丹,或為清甜的茉莉,甚而清冽的梅花,各種香氣不一而足,卻偏又沁人心脾,凡得聞者竟如同置身于田園四季之中,千百種花香令人不自覺沉醉其中。
只定然是自己的錯覺吧?畢竟四季之花,怎么可能集中于一時開放?
很快那些香氣漸漸消失,唯余淡雅的薔薇花香,絲絲縷縷,綿延不絕。
“咦,蝴蝶——”一個女子忽然手指著空中道,卻是高高的院墻上,正有一只美麗的淺粉色的蝶兒乘風扶搖而過。
只一聲驚嘆未畢,又一只蝶兒出現在視野內,然后是第三只,第四只……
也不知哪里飛來這般多顏色各異的蝴蝶,竟是越聚越多,漸漸形成一片美麗的云朵。
同一時間,一處貴氣無邊的院落里,一個正值二八年華的美麗女子一下站了起來,詫異的瞧著眼前一幕奇景——
自家百蝶園內的嬉戲的蝴蝶忽然約好了似的齊齊振翅,竟是排著奇妙的隊形翩然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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