瞿燕庭悄悄捧緊了碗底,左右腳在桌下來回磨蹭地板,他明白,陸文足夠喜歡他,才會迫不及待地讓他見一見朋友。
“會不會太快了?”可他有些恐懼。
陸文說:“不快,當年顧拙和莊凡心八字都沒一撇,我們就都見過了。”
瞿燕庭撥弄碗里的麻婆豆腐,紅油浸潤米粒,就像一份感情對人的影響,來勢洶洶不講道理。他克服住不安,答應道:“好,你來安排吧。”
手機又響,這次是孫小劍,如約發來近期的工作邀約。
陸文挪到桌對面,遇難題求老師似的,給瞿燕庭看找上門的幾個劇組,問:“瞿老師,你幫我合計合計。”
瞿燕庭根據經驗道:“搞清楚你的側重點,劇組班底、劇本、片酬、劇目類型,在腦子里列個輕重緩急的表格,按圖索驥。”
陸文記住,說:“哇,還有電影找我。”
瞿燕庭不看便知,陸文剛有知名度,但作品欠缺,找來的片子要么是快餐電影,要么是戲份少的配角。
“你先考慮明白。”瞿燕庭說,“有沒有當電影演員的打算?”
陸文篤定道:“我有。”
瞿燕庭看著他說:“很重要,你可以選擇電影本子,配角或龍套都沒關系,先學會適應大銀幕。”
陸文聽話地點頭,感慨道:“瞿老師,我早一點遇見你,應該也能考上劍橋吧。”
瞿燕庭沒拿穩筷子,大躍進時期都沒這么敢想,他用《第一個夜晚》里的臺詞評價:“葉杉,你是不是有妄想癥?是不是有精神病?”
“嘿嘿。”陸文又拿雞翅啃。
“等一下。”瞿燕庭反應過來,“也能?所以有人考上劍橋?”
陸文說:“有倆,顧拙和蘇望。”
瞿燕庭震驚道:“你朋友是劍橋的?”他把“你”字咬得很重,似乎在驚嘆,你一個文盲竟然有劍橋畢業的朋友。
陸文不太爽:“他們從小就學習拔尖兒,競賽堆里泡大的。周末在一起,能從七點學習到晚上十點。”
瞿燕庭問:“你也跟著學習?”
“我……打游戲。”陸文產生一絲危機感,怕瞿燕庭瞧不上他,“你別看他們名校畢業,其實可孫子了,因為沒什么別的優點,所以只能用功讀書。”
瞿燕庭深知陸文的小九九,配合表演:“那你有什么優點?”
陸文謙虛道:“都在一起了,你今后慢慢品吧。”
下午,陸文去公司開會,討論近期的工作計劃,并且剪了新發型。在攝影棚泡到大半夜,拍了兩組宣傳照。
之后幾天,陸文忙碌于采訪、拍廣告、和《萬年秋》劇組參加黃金檔綜藝。最高興的是,通過了《第一個夜晚》的主題曲試音。
瞿燕庭每天宅在家里寫劇本,有時黑白顛倒,手機沒電也不注意,被陸文凌晨三點找上門來,揚要拔了他的網線。
聚會定在周末,在餐廳太拘束,正好搬家后沒有溫居,陸文索性把大家約在紫山名筑。
他還存著別的心思,讓朋友們明白,瞿燕庭并非剛與他確認戀情的新鮮男朋友,而是可以登堂入室做另一個主人的伴侶。
當天,陸文開車接瞿燕庭到紫山,陽光很不錯,整棟別墅里都暖洋洋的。
煮菜太麻煩,大家決定吃火鍋,玲玲姐提前備好了食材。瞿燕庭在冷柜前一樣樣挑選,穿著件米白色的小v領毛衣,怕戒指做飯磨損,用白金項鏈穿起來戴在修長的脖子上。
陸文在花園里搭遮陽傘,小街有汽車經過,三五輛過去,他摸出手機在群里發消息:快到了嗎,白色別墅,能不能找到?
顧拙:放心吧,真人秀里你的豪宅有特寫。
陸文:別遲到。
顧拙:嗯嗯,一會兒見!
陸文感覺不太對勁,這時喇叭響,一輛超跑剎停在敞著的大門口。熄火,連奕銘甩著長風衣下車,懷中抱著一只沉甸甸的木箱。
“銘子!”陸文迎上去,“你第一。”
連奕銘踏進花園,掃一圈,職業病地對綠植、草皮和布局設計做了個評估,然后才回答:“我車技好,接著。”
陸文抱住箱子:“靠,沉死我。”
“索菲在法國的酒莊新運過來的。”連奕銘說,“一共九瓶,今天喝。”
陸文建議道:“今天喝啤酒吧,吃火鍋配葡萄酒怪怪的。”
連奕銘搭住他的肩,恨鐵不成鋼地說:“吃火鍋是重點嗎?重點是會一會你的金主,考察一下你經歷的到底是愛情還是愛情買賣。”
陸文翻白眼:“哦,靠喝葡萄酒考察啊?”
“你懂什么。”連奕銘說,“酒品如人品,我得試試你那位瞿老師。”
話音落下,一輛高底盤的越野駛到門口,停在連奕銘的超跑后面。蘇望下來,膚色白皙,黑襯衫單薄,手上拎著只方方正正的盒子。
走近了,陸文看清楚:“你他媽帶一盒麻將?”
蘇望揚眉,有鋒利的氣質,說:“對啊,吃完飯可以玩兒。”
陸文無語了,在棋牌這方面,他從小輸給蘇望的錢都能蓋大樓,恨道:“喬遷宴不收你份子就不錯了,你還要贏我的錢?”
蘇望不屑地說:“誰要跟你玩兒,我要和你的瞿老師玩兒。”
陸文的心落回肚子,不動聲色地問:“第一次見面就上牌桌,不太合適吧?”
“你懂什么。”蘇望道,“牌品如人品,一個人的人品如何,看他輸錢的表現就知道了。”
就差顧拙,索性等一等再一起進屋,兩分鐘后,第三輛車緩緩停在末尾,陸文、連奕銘和蘇望同時看過去。
駕駛和副駕駛的的門一齊打開,顧拙拎著蛋糕盒,繞過車頭和莊凡心并肩進了門。莊凡心也沒空手,抱著一捧帶根須的花,估計是給陸文種花園里的。
陸文差點熱淚盈眶:“終于來了倆正常人。”
“怎么都站外面?”顧拙笑著走來,“大明星的屋不給隨便進啊?”
陸文沒搭理他,恍然大悟道:“凡心,剛才回信息的是你吧?”
莊凡心點點頭,也笑著:“取蛋糕遲了點,先祝賀你搬家,再祝賀你——”
顧拙插嘴:“彎。”
別墅里,瞿燕庭早已聽見接二連三的引擎聲,也知道陸文的朋友陸續抵達。他幾度往外走,又膽怯地折回,緊張到口干舌燥。
終于,他鼓足勇氣再次走出去,穿過客廳、門廳,聽到嘰嘰喳喳的拌嘴,深呼吸推開虛掩的大門,在臺階上露面。
瞿燕庭微微怔住,階下的草坪上,除卻陸文,四個男人放松地立在陽光里,各有各的好看。每張臉上的愜意和笑容都未收,就像一組……偷閑的伴郎團。
陸文站在中央,立刻喊他:“瞿老師!”
數道目光投來,瞿燕庭牽起嘴角,空白得不知道第一句該說什么。
大家卻未冷場,紛紛開口問候,有人跟著喊“瞿老師”,有人夸他比視頻里更帥,也有人直接問為什么會看上陸文。
不知不覺,瞿燕庭咧開嘴。
這一瞬的熱鬧仿佛填滿到了如春的冬天。
作者有話要說:抱歉更晚了,上午突然流了兩次鼻血,耽誤點時間。明天休息,周一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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