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一堆短信中,越發顯得秦揚短信像一個清流。
秦揚:[別擔心了,我給你雇了個鴨子,假扮你男友。鄧玠不是拿這么多女友惡心你么?你干脆惡心回去算了。]
舒瑤很贊同秦揚的這條提議。
反正她不想談戀愛,鄧玠的鶯鶯燕燕讓她苦不堪。
舒瑤坐了一陣,緩上一緩,這才站起來,慢慢地往回走。
不過兩米遠,隔著一層半米高的綠植叢,站在梁衍身后的趙升炳和秦主任,兩個人都快嚇傻了。
為了把形象彌補回來,方才趙升炳一直在梁衍面前賣力解釋,校園內的風氣如何優秀,學生間的交往多么淳樸——
誰也沒想到,一轉身,竟然聽到舒瑤和小白花的電話battle。
又是三千萬離開你男朋友又是十七個前女友的,就連趙升炳都迷惑了。
如今當小三也這么囂張嗎?
秦主任更是陷入沉思,現在的年輕人戀愛都如此刺激嗎?
趙升炳硬著頭皮說:“像這個女生如此沒有道德感的行為,學校會給予狠——”
“沒必要,”梁衍聲音淡淡,打斷他,“都是沒經過事的孩子,童無忌。”
一句話說的趙升炳心驚肉跳,他訕訕開口:“我明白。”
一周后,校慶,舒瑤孤孤單單地站在科技樓旁做志愿者。
為了湊學分,舒瑤提前就報名志愿者服務,為返校的校友進行講解和引路。
起先已經說好了,好朋友艾藍陪她一組。
誰知道今早分配名單下來,艾藍和秦揚一組分去校友林,舒瑤獨自一人,被分到科技樓。
科技樓是學校剛啟用的,一片荒蕪,平時人流量也少,返校的校友更不可能從那邊過。
名單剛下來時,秦揚就去找了何逸。
何逸無奈地告訴他:“淺淺昨晚鬧我,非要讓舒瑤自己一人去守科技樓……你也知道,我好不容易才追上淺淺。”
上次的監控查的清清楚楚,古箏遭到破壞的那段時間,只有舒淺淺單獨進去過。
畢竟差點破壞了學校師生的心血,除卻,命令舒淺淺退部之外,亦張貼了三天的通告進行批評——
今年的評優評獎,都和舒淺淺再無關系。
艾藍氣的沖過去要找舒淺淺開撕,被攔下來。
最終還是秦揚提出解決方法:“我不是剛花錢給瑤瑤雇了個……咳,雇了個人么?直接讓人過來,在志愿者服務表上簽上名不就得了?”
艾藍很謹慎:“不會被查出來嗎?”
秦揚彈了下她腦殼:“你傻啊,這一次是我負責核查,難道我還能卡自己人?”
舒瑤很贊同:“我覺著可以。”
科技樓上個月才修建完畢,剛剛投入使用,舒瑤在科技樓門口等了十分鐘,只看見三只肥肥的橘貓和一只黑色的小土狗,以及兩只喜鵲。
一個路人都沒見到。
秦揚:聯系上了,人已經過去了,但是今天車堵的厲害,可能需要你多等一會
秦揚:[這次花了大價錢,請的頭牌,開了他們店長的車,姓梁]
秦揚:[照片]
秦揚:他說自己今天戴條藏藍色細條紋的領帶,穿白襯衫黑褲
舒瑤剛回了一個ok的手勢,她對車子的了解不多,偏巧這張照片沒有照到車標。剛剛放下手機,就看到不遠處,停著輛和照片上差不多的車子。
舒瑤努力辨認半天,總感覺有那么點相像,又有那么點奇怪的不同。
秦揚沒有給那人她的照片,如果不上去問的話,萬一錯過了肯定不好。
問一下,哪怕錯了,道個歉,應該也沒關系。
不久前剛剛接受了心理輔導,醫生給出的建議之一,就是讓她在真正與人交談之前,先在內心把場景排練個兩三遍。
舒瑤在心中默默地排練五六次開場白,終于鼓足勇氣,走了過去。
她手指發抖,心臟狂跳不已,禮貌性地敲敲車門。
車窗落下,里面是個三四十歲的大叔,笑著問她:“同學,你有什么事?”
舒瑤問:“請問梁……呃,梁先生在嗎?”
話音剛落,后面的車窗緩緩落下,露出一張清俊的臉龐。
舒瑤轉身,目光便再也移不開。
兩側的合歡花早就已經過了花期,只余下蒼翠的葉子。枝干和茂盛的樹葉將陽光完全切碎,漏成星星斑斑的金色光點,光柱中隱約可見漂浮游蕩的塵粒。
被枝葉分割后的陽光恰好投射在他眼睛旁側,映照著那一粒美人痣。
美色分外惑人。
白襯衣,黑褲子,藏藍色細斜條紋的領帶。
梁衍坐在車中,冷淡看她:“什么事?”
舒瑤有些不確定地叫他:“請問你是……老秦請來的嗎?”
梁衍沉默一秒:“嗯。”
舒瑤陷入沉思。
如此美人,竟然也淪落到需要出賣色相的地步了嗎?
舒瑤震驚的同時,梁衍亦在看她。
為了方便替校友提供引導和介紹,志愿者都是統一的白底藍領polo衫,佩戴著印有志愿者姓名的牌子。
polo衫標準尺碼,她過于瘦弱,穿在身上又寬又大;就連寫著她姓名的名牌都墜墜著,瞧上去快要掉下來。
梁衍對助理說:“你去告訴秦主任,我隨意看看,不需要接待。”
舒瑤沉浸在美色之中,只聽到后面一句。再度醒過神來時,男人已然下了車,正居高臨下看她:“走吧。”
舒瑤快走幾步,才勉強跟上。
這個男人給她的感覺很熟悉,完全不像陌生人。
方才和他說話,舒瑤也沒有面對陌生人時候的緊張和不安。
像是兩人早已認識多年。
可舒瑤確信,倘若之前真的見過面,以他的顏值,舒瑤必定不會遺忘。
而且,這人氣質好的完全不像是鴨子啊。
舒瑤忍不住仰臉看他,恰好與他對視。
梁衍問:“在想什么?”
四目相對,宛若被他眼睛蠱惑一般,舒瑤下意識把心里話說出來:“在想你怎么做這行。”
剛說完,她捂住嘴巴,自覺失。
梁衍微怔,倒是也回答了她:“繼承家業而已。”
舒瑤沉默了。
繼承家業……繼承家業……
等等,現在連鴨子店也開始講究文化傳承了嗎?
父傳子子傳孫?
百年老鴨?
失敬,失敬。
舒瑤訥訥開口:“是我見識淺薄。”
梁衍靜默。
他側臉,看到她垂在身側的手。
手指細細長長,指尖透著微微的淡粉紅。
下一刻,舒瑤抽手離開,從包里翻出來一支筆,一張志愿者服務鑒定表,遞給梁衍:“麻煩您在右下角簽個名字。”
“舒同學,”梁衍沒接那筆紙,垂眸看她,長長眼睫下藏著細碎的光,“這是貴校獨特的歡迎方式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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