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楷被他盯得直躲,倒是旁邊的江隨舟輕聲笑道:“這有什么的,自己講出來的話,瞪他干什么?”
霍無咎連忙看??他,便見江隨舟笑得眉目舒展。
霍無咎磨牙,抬手揮退了房中的下人,轉身便將江隨舟按在了榻上:“還笑?當個小玩意兒,挺高興的?”
江隨舟笑著說道:“這有什么高不高興?將軍而今看得上我,愿意偏寵我,那是我的福氣。”
他擺出了兩分方才在席上刻意裝出來的驕縱模樣,本不過是個玩笑,卻見霍無咎的眼睛都沉了下來。
江隨舟嚇了一跳,連忙收了神色要爬起來。
卻被霍無咎又一把按了?去,牢牢地握住了手腕,禁錮在了他胸前。
江隨舟壓根掙扎不動,下一刻,反倒引著霍無咎傾身上前,將他死死壓在了原處。
“這么喜歡當小玩意兒,可是要知道怎么伺候人的。”霍無咎磨著牙兇他。
江隨舟半點不示弱:“不過是人前說說罷了,你別忘了,你可是本王的妾。”
霍無咎被他噎得一哽。
接著,他兇巴巴地俯下身去,狠狠地吻在江隨舟的唇上。
“妾什么妾,你說了要給我抬正妻的,別想反悔。”
——
第二日一早,霍玉衍便趕到了御書房中。
他這一路上,早就把霍無咎那邊的人摸了個清楚。這些官員的成分復雜得很,不像而今鄴城里的太子黨,都是他在幾次科舉中,專門讓手下的官員留意擢拔出來的。
而霍無咎挑出來的這些人,卻魚龍混雜的。
有陽關的舊官,還有他南下時打下的郡縣的守官。除此之外,竟還有些名不見經傳的小官員,甚至霍玉衍都叫不出名字的。
這些人說好對付也好對付,畢竟不是霍無咎的嫡系,只要看人下菜碟,就不怕他們倒戈。但是,也正因為這些人的成分太過復雜,因此容不得疏漏,定然要小心應對才好。
不過還好,霍無咎現在并沒有察覺,直接將任用官員的大權交到了他的手上。
霍玉衍深知夜長夢多,即便第二日起身時,連帶著宿醉和水土不服有些起不來床,卻還是強迫著自己起了身,早早趕到了御書房。
但他沒想到,他竟不是最早的。
竟有人捷足先登了。
他剛到御書房門口,便聽見里頭隱有人聲,聽起來竟頗有些熱鬧。霍玉衍不著痕跡地皺了皺眉,面上雖沒什么表情,腳步卻加快了。
霍無咎今天一早就出了宮,他是知道的。那么而今坐在御書房中的,會是誰?
等他行到門口時,便見有個匆匆出來的小太監迎面迎上了他。
“太子殿下!”那小太監一愣,連忙道。“太子殿下別急,奴才這就去替您通傳!”
通傳?
除了進他父皇的御書房,霍玉衍可好些年沒被“通傳”過了。
便見那小太監一路往?跑,揚聲道:“王爺,太子殿下來了!”
王爺?
這下,連霍玉衍臉上淡然的表情都繃不住了。
他旁邊的小太監一步上前,急道:“什么王爺?這御書房,也是什么人都能進的嗎?”
被他質問的是守在御書房門口的幾個太監和士兵。聽他這樣問,幾人面面相覷,片刻之后,才聽為首的那個說道:“太子殿下別生氣,您來之前,將軍一直是許王爺出入御書房的……”
霍玉衍深吸了一口氣,淡淡一笑,道:“沒事,無咎的家事,本不該我管的。”
說著,他沖著那為首的士兵淡笑著點了點頭,抬步往御書房中走去。
御書房里有點亂。
偌大的一張龍案,上頭堆滿了書札,此時卻被清出了一半來,堆了幾盤做工精致的點心,還放了一壺香氣裊裊的茶。
龍案后,懶洋洋地歪坐著、單手捏著一塊點心的,正是那位靖王殿下。
見著霍玉衍來,他也不起身,只朝著他淡淡一笑,吩咐道:“還不來人,去給太子殿下搬張椅子啊?”
說著,還不忘又咬了一口點心。
“卻沒想到,靖王竟也在這里……”霍玉衍面上掛著笑,??招呼道。
可不等他說完,江隨舟便打斷了他。
“今日做點心的這個御廚倒是挺上心。”江隨舟將剩下的一點兒點心放進嘴里,甚至慵懶地舔了舔手指,吩咐旁邊的孟潛山道。“去記下名字,好好兒賞一賞他。”
孟潛山知道他是在演戲,這會兒也樂得配合,連忙點頭哈腰、極盡諂媚地應聲道:“好嘞!王爺只管放心,奴才肯定著人,重重地賞那個廚子!”
江隨舟笑了兩聲,繼而眼波一轉,看??了霍玉衍。
“太子殿下是來干什么的?”他問道。
霍玉衍頓了頓,淡笑著解釋道:“我今日來,是有些正事要辦的。御書房畢竟是重地,還請靖王?避些,勿要……”
可他這話還沒說完,又被旁的太監??斷了。
“椅子搬來了,太子殿下快請坐!”這?說話的,是江隨舟身后那個滿臉諂媚的太監。
霍玉衍即便是真脾氣好,也受不了這樣幾次三番的??斷。他深吸了一口氣,順著那太監請的動作,在那方搬來的椅子上坐了下來。
便聽見江隨舟懶洋洋地開口了。
“正事?什么正事是我聽不得的?”他乜著眼睛,問道。
霍玉衍皺了皺眉,面上露出了幾分不悅,卻還是溫聲道:“自然是朝中的大事。”
江隨舟嗤笑了兩聲。
“能有什么大事?”他面上露出了兩分不屑。“不就是南景這邊的官員,要你們來換一次血?不必避著我,您自便就行了。”
霍玉衍卻不退讓。
“但是,靖王殿下,我而今雖尊稱你一句殿下,你也需知道,南景已經亡了。”他說。“無咎仁厚,留了你一條性命,我便不置喙什么。但你若得寸進尺,靖王殿下,那無論什么結果,都是你咎由自取了。”
江隨舟像是聽見了什么笑話一般,雙目灼灼,看??霍玉衍。
“下場?”他問道。“太子殿下,您這是在威脅我嗎?”
霍玉衍卻道:“我說這些,也不過是為你好罷了。”
卻見江隨舟一揚眉。
“用不著。”他說。“你現在,不如??這御書房里伺候的人打聽打聽,隨便一個,盡管問。你問問,霍無咎的這個御書房,是不是我想進就進?如今這朝廷里的事,是不是也隨便我聽?莫說朝廷的這點破事,即便霍無咎軍中的大事,什么時候避著過我?”
霍玉衍的臉色逐漸難看了起來。
“你這便是得寸進尺了。”他說。
江隨舟笑道:“什么得寸進尺?那我問你,而今南景的這些事兒,是不是本該霍無咎打理的?跟您又有什么關系?”
霍玉衍抿了抿嘴唇。
這倒確實。他父親??來心思淺,想得也不周全,前番寫圣旨,干脆將南景所有的事務都交給了霍無咎。他當時知道此事的時候,圣旨已經發出去了,為時已晚,他只好請命前來,就是為了用自己太子的身份來壓制霍無咎。
他頓了頓,道:“是這樣。但是無咎向來不擅長此道,我是來協助他的,無咎也早答應過。”
江隨舟笑著從龍椅上站起來,緩步而下,朝著霍玉衍走來。
“這不就是了?這兒還是霍無咎的地盤,那你更沒有權力把我趕走了。”
說著,他走到霍玉衍的面前,臉上雖是帶著笑的,眼睛里,卻全然是小人得志的囂張與惡毒。
他裹著大氅,懶洋洋地俯下身,勾起嘴唇,和坐在椅子上的霍玉衍對視著,壓低了聲音。
“我是亡國遺孤又怎么樣?現在在這兒,說話算話的是霍無咎。他聽本王的話,那么說話算話的就是本王。太子?北梁和南景都是霍無咎打下來的,你又算得了什么東西?想趕我走,你還不如先弄死霍無咎來得實在。”
說著,他直起身來,俯視著霍玉衍。
“不過,你有這本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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