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如?說便好。”他說。
那夫人猶豫片刻,還是小聲說道:“也沒什么,就是秦姨娘沒站穩,往霍夫人身上靠,被霍夫人躲開了,便一頭摔進湖里去了……”
“是這樣嗎?”便聽靖王接著問道。
周遭的夫人們面面相覷,沒一個反駁的。
秦柳的心都涼到了腳底。
她看見,靖王淡笑著沖那位夫人點了點頭,接著看向了她。
那雙狐貍般勾人的眼睛里,泛著??分滿意的笑意。
秦柳似乎這個時候,才回過味兒來。
似乎這位??勢洶洶趕來,朝著霍無咎興師問罪的靖王,根本就是虛晃了一槍。
他今日來,就是來替霍無咎收拾她的。
但一切卻又那般順理成章,使她有苦難。
——
回府的馬車上,只有車輪發出的碌碌聲響。
江隨舟靠在馬車的車廂上,??息尚有點喘不勻。
?是他直到今日才堪堪能下床,陳府不大,連個步輦都沒有,他一路走到花園去,早有些遭不住了。
不過幸好,算是完美解決了。
他沒給害人的那女子說話的機會,而是指了個他早盯上了的姑娘。那姑娘瞧著歲數不大,穿著衣袍又華麗,什么情緒都寫在臉上,一看就是位性子天真、后臺強大,不會說謊的大小姐。
果?,由她戳穿了那小妾的謊,便也可以讓正房理所應當地就地處置了她。
雖不至于要命,但這??聲卻是她自己毀掉的。
因著這般鬧劇,他也可以提前將霍無咎帶走,不必留在那兒,聞些個嗆人的脂粉味。
這么想著,江隨舟心情不錯,?口問道:“沒事吧?”
他如今跟霍無咎的關系也沒那么僵了,同他說話也自然很多,只要起個話頭,霍無咎肯定能跟他聊起來……
卻是一片沉默。
江隨舟問完話,車廂里便重新安靜了?來,旁邊的霍無咎像是沒聽見他說話一般,一聲不吭。
嗯?
江隨舟疑惑地看向他。
這是怎么了?
便見端坐在那里的霍無咎側過頭來,冷冷地對上了他的視線。
“身體好了?”
答非所問,反而反問他,驟然一?,將江隨舟問懵了。
“什么?”他一愣。
便見霍無咎忽然抬起手來,徑直覆上他的額頭,粗暴又直接,將他額前的發絲都蹭亂了。
江隨舟條件反射地往旁邊躲,但馬車車廂空間狹窄,他又沒霍無咎身手矯健,沒等他反抗,便被壓制住了,任由那只掌心粗糙的手摁在了他額頭上。
片刻之后,那只手移開了。
“你干什么?”江隨舟??息不勻,從車廂上爬了起來。
便見收回了手的霍無咎,連帶著也收回目光,看向前方,神情冰冷,目不斜視。
“好了不少。”他淡淡道。
江隨舟一時覺?有些好笑,反駁道:“又不是發熱,摸額頭有什么用?”
便見霍無咎側目看了他一眼。
江隨舟因著藥物的原因,正是虛弱的時候,此時只顧著扶著車廂坐直身體,并不知道自己面色蒼白、??息不穩、發絲凌亂的模樣,盡皆落在了對方眼中。
霍無咎頓了頓,張了張口,喉嚨里才發出聲音來。
“既然能動了,就到自己的院子里住。”他冷冷道。
“什么?”江隨舟一愣。
雖說霍無咎跟尋常妾室不一樣,充其量就是個關押在自己府上的戰俘,但是……他怎么這般理直氣壯地安排自己住哪兒啊?
便見霍無咎淡聲道:“你若是在妾室房里消耗死了,我還?被關回天牢里去。”
說完,他回過頭去,再沒看江隨舟。
江隨舟一愣,回過神來。
好啊!這人居然敢公然開口咒自己死!
果然,霍無咎不?口則已,一?口,多半是要把人往死里??的。
江隨舟恨恨地橫了他一眼,在車廂中坐直了身體。
我才不會死呢!只要你別動手砍我腦袋,我長命百歲!
這般想著,他轉過頭去,看向窗外,沒再搭理霍無咎。
卻沒看見,霍無咎放在膝頭上的那雙手,緊緊攥成了拳頭。
那是一個人,在倉皇地抵擋洶涌而來的嫉妒。
就連霍無咎自己也想不到,只一眼罷了,只是看了一眼江隨舟??息凌亂的虛弱模樣,就夠他心?煩亂,眼眶發燙,甚至煩躁到想要一槍貫穿那個分享過江隨舟這副模樣的人的胸膛。
靜默之中,似乎有只惡龍在他胸口覺醒了。
那只惡龍貪婪又暴躁,雙眼死死地盯上了某處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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