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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落地小說網 > 卿卿我我 > 90、90.

      90、90.

      云卿心跳瘋張,慌慌地不敢看他。

      跟班長的誤會,還不知道該怎么讓他明白……

      現場各個學校匯集,誰也瞧不上四中,尤其是惡名昭著的霍云深,平常單獨見了誰也不敢惹他,但今天人多勢眾,大家也就沒那么多忌憚,不時有人冒出一兩句“垃圾”,“瘋狗”,“被趕出來的棄子”,竊竊地諷刺。

      霍云深猶如沒聽到,一不發,只是凝視云卿。

      運動會開始,四中參報了四個熱門項目,三項長短跑,加上籃球。

      這些項目過去是幾個重點高中的爭奪賽場,然而這一次,在全場目瞪口呆的見證下,冠軍全被霍云深奪得。

      他穿著一身很簡單很樸素的運動服,黑發修短,氣勢凌厲逼人,五官身形偏又過份英俊,被汗水沖淡了兇暴,更顯得惹眼,讓全場女生為之尖叫。

      連一向diss他的程恬也忍不住跟云卿八卦:“其實我聽說過,有不少人追過大魔頭的,總有些女生不怕那個嘛,只想狐假虎威的威風一下,何況他真的帥,好多貼他的都是大美女,各種示好,想吸引他,可惜——全是哭著回來的,誰也近不了他的身,我真的懷疑他沒有人類感情。”

      云卿嗓子干澀,隔著人群和霍云深對視。

      他一雙眼又深又暗,仿佛全世界都與他無關,他只鎖著她,直勾勾沁著偏執熾烈的索求。

      運動會的晚上,有市里統一組織的表演要看,各學校所有參加的學生都聚在一個巨型會場里。

      云卿來得晚,沒去程恬占好的位置,自己坐在了最后面。

      剛開始沒幾分鐘,她身邊的人就被無聲換走,霍云深換了干凈的衣服坐過來,把拿到的四個小獎杯都給她。

      云卿手指蜷著,沒接,他又默默從包里拿出一本很權威的奧數習題冊,不管臺上怎么吵嚷,他垂眸抽出筆,跟云卿說:“你選幾道,隨便選。”

      “你干什么……”

      他不回答,就固執地等著,云卿只好用指尖點了其中兩道,很復雜,她解起來也要花點時間。

      但霍云深直接下筆,答得行云流水。

      他字很好看,有冷硬囂張的風骨,思路敏捷,不輸寧華任何一個學霸。

      吵嚷的歌舞聲里,霍云深低低說:“我不是垃圾,也沒有不學無術,你喜歡學習好的,我一直可以做到,體育也能超過別人。”

      他什么都可以,他只是沒有機會。

      不能高考,不能走出這圈圍墻。

      云卿怔怔看他,心里酸成一團。

      會場里光影流轉,在他臉上勾出惑人的鋒芒,他烈烈注視她,眼睛里涌著斑駁的猩紅,聲音低啞:“我不比那個人差。”

      云卿意識到,他說的是班長,他那天在門外看到送零食的一幕,還以為她……

      她想解釋一兩句,現場燈光卻驟然一暗,到處都是驚呼尖叫聲,有老師緊急上臺,大喊著:“臨時停電,馬上就修好了,稍安勿躁,都不要動!”

      黑漆漆的粘稠空氣里,有滾燙的身體在靠近她。

      云卿定定坐著,忘記呼吸,也忘了自己身在何處。

      霍云深傾身過來,趁著無人知曉,把她牢牢抱住,鋼鑄似的手指箍著她,似哀求似威脅,在她耳邊艱澀說:“卿卿,你不喜歡我,我多久都等得起,但是你不許喜歡別人,除了我,誰都不行。”

      她有些哽咽。

      少女的嗓音格外輕,回答他:“你努力,我就考慮。”

      這一年的冬天來得很早,冷空氣突降,云卿身體又沒那么好,運動會結束后不久就得了重感冒。

      媽媽過世了,家里被后母和子女鳩占鵲巢,爸爸對她視而不見,偶爾的對話,只是反復強調讓她別折騰,老老實實等著嫁給霍家繼承人,好對得起他多年的培養。

      云卿感冒了沒跟任何人說,自己買藥吃下,在教室里蔫蔫地寫英語,頭昏腦漲提不起精神。

      放學時程恬關心地問她:“是不是不舒服?我送你回家吧?”

      云卿笑得跟往常一樣:“不用,我很好,想再寫一會兒,晚點走。”

      程恬不疑有他,便把她留在教室。

      很快同學走光,只剩下云卿一個人。

      云卿不想回家,不想見任何云家的人,她蜷著熱騰騰的身體縮在大外套里,只露出泛紅的一張小巧臉蛋兒。

      她根本不知道自己什么時候昏倒的,再清醒的時候,整個人在顛簸。

      有一雙堅硬的手臂緊緊托著她,像捧著什么無價珍寶。

      “云……深。”

      她迷迷糊糊叫了一聲。

      霍云深嗓子像被扯碎:“我在!別怕,我們去醫院!”

      他來找卿卿的時候,看到她發著高燒趴在桌上,像只脫水瘦弱的小奶貓,他沖過去把她抱起來,用衣服裹好了就往醫院跑。

      心被她無助的模樣揉搓著,攥碎又拼湊。

      直到聽見她說話的一刻,他才從瀕死的窒悶里被解救出來。

      霍云深寸步不離陪她打針,訂了粥一口口吹溫了喂她吃,不管她同不同意,背著虛弱的她回到自己獨居的小屋。

      云家唯利是圖,不會關心她,去酒店的話,她還小,沒有身份證。

      霍云深住的是一間簡陋的閣樓,逼仄窄小,里面只有一張小床和簡易桌柜,他也沒什么東西,清冷得一目了然。

      云卿還暈著,睜不開眼睛。

      霍云深把她小心翼翼放在自己床上,給她蓋好被子,守在旁邊,把頭墊在她熱燙的手心上,汲取她的溫度。

      他不知不覺睡著。

      云卿夜里醒過來,對自己身處的環境有隱秘的喜悅,艱難轉了轉頭,一眼就看到了床邊擺著的精致箱子。

      他家中到處樸素,唯有這個格外特別。

      她還沒有力氣,但抵不住好奇,顫巍巍掀開盒蓋,隨即愣住。

      里面滿滿的……

      是當初她鍥而不舍跑去四中,送給他的每樣東西。

      裝餐點的飯盒,玻璃杯,小勺子,傷藥,鑰匙扣……

      甚至還有那些吃過以后剩下的包裝紙,被他擦得干干凈凈,疊整齊,歸整珍愛地保存在一起。

      他無數次扔出窗口,原來……都沉默地撿回來,當寶貝一樣藏在夜夜入眠的枕邊,等待她入夢。

      云卿視野模糊,忍著不要哭出來。

      她抬起手,趁霍云深睡著,摸了摸他的短發,輕輕地摩挲。

      霍云深驚醒,看她眼睛紅紅的,急促問:“哪里難受?”

      云卿收回手,小聲說:“……冷。”

      霍云深環顧自己貧瘠的住處,再沒有什么能給她取暖。

      他睫毛壓低,起身把被角給她裹嚴實,而后關了燈,側身躺上小床,不由分說把她連同被子一起,用力抱進懷里。

      小姑娘隱約在發抖。

      霍云深用盡力氣摟住她,在第一個相擁的漆黑寒夜里,低聲對她說:“卿卿別怕,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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