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要帶走時,一直保持沉默的葉輕突然站了出來。
能去京大的實驗室嗎,我想取血研究,結果可能還會快一點。
保鏢不敢做主,看向龐濤。
龐濤微垂著眉眼,不辨喜怒,只簡單應了一聲。
嗯,那就去京大。
是。
龐子驍先被帶出去了。
無關人員被清場,客廳一下安靜,只剩下滿地文件還沒收拾。
龐濤一直緊握在膝上的手這才松開,猛地急喘一口氣,難受地彎腰抵住了額頭。
葉輕見狀,立即過去松開他襯衫的扣子,扶著他靠到椅背上。
她手指摸到對方的脈搏。
你心跳得很快。
長期勞累,情緒一激動就容易引起心悸。
心悸的進一步,就是心梗跟猝死。
龐濤自已明白,皺著眉緩了好一會兒才平復下來,剛剛,為什么替他出頭……
他氣息還有些虛弱。
葉輕遞給他一杯水,神色很平靜。
您說過的,要我跟他做朋友。
答應的事,她就會做到。
答應的事,她就會做到。
龐濤一時不知道說什么,有些悲哀道:他下輩子都夠不到你一半了。
葉輕,你盡量拖延時間,我會想辦法保他。
然后送他出國。
這對他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了。
葉輕點頭。
她也是這個意思。
否則龐子驍恐怕沒撐到特勤部就先崩潰了。
離開時,她看見龐濤歪在椅子上,仿佛一下蒼老了許多。
那么多工作跟難題都沒能壓彎他的精神,可剛才那一刻,在他望向龐子驍的一眼里,她看清了他的痛苦。
黑色押運車從山上下來。
防彈玻璃,鐵絲網,鋼鐵窗,這是葉輕第一次坐這種車子。
像在一個密不透風的籠子里。
旁邊的龐子驍腫著一雙眼睛,已經哭累了,靠著鐵窗在發怔。
你說……二叔是不是對我很失望
許久,他才開口。
問的還是龐濤。
我爸說是我沒用,才沒能留在二叔身邊,做他的兒子。
可我還能怎么努力,功課第一,京大特長班,這些在那些人眼里,根本就是小兒科。
除了一句前途無可限量,什么用都沒有。
我只能看著二叔越來越辛苦,卻什么忙都幫不上。
我怎么會害他,只是想他身體能好一些,再等等我,我會很快長大,再回去幫他……
可是,我把一切都搞砸了。
他又哭起來,抓著自已頭發,猶如這個籠子里的困獸。
葉輕側頭看他,突然就明白了龐濤那天說的話。
龐叔叔告訴我,未來是屬于下一代的。
他的責任是給我們一個安定的環境。
這個我們,里邊肯定有很多個你。
龐子驍第一次聽到這些,頂著亂糟糟的頭發抬起了頭。
為什么這么說
因為他其實不喜歡小孩,第一次見面還嫌我麻煩,但他半夜回來,會把你們沒下完的棋重新擺好,再再完。
所以他喜歡的下一代里,你占比有這么大。
葉輕兩手張開,畫出一個很大的圓。
龐子驍看著那個圈,看著看著忽然抬手,狠狠給了自已一巴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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