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務員拿著菜單過來。

周虎是農村人，那年頭鄉下的讀書人不多，他斗大的漢字識不得幾個，更別說彎來勾去的英文了。

陶家芳在國外生活這么多年，倒是懂，但沒完全懂。

多數情況下，她是會說、會聽、但不會寫。

夫妻倆抓耳撓腮，最后看圖識貨，點了一堆，表情尷尬。

葉無雙看了眼菜單，眉梢一挑：“這道菜我想吃很久了。”

“今天總算吃到了是嗎？”季深莞爾。

一人一句，打消了周虎和陶家芳的緊張，兩人松了一口氣，又悄悄把菜單遞到周白焰面前，眼神期待：

“大寶，你想吃什么？爸爸媽媽給你點！”

周白焰起初被這聲“大寶”，喊得挺難受，還不習慣。

但父母的眼神，又讓他心間一軟，鼻子發酸，指了一個價格最便宜的食品圖片：“要這個。”

“好，那就再要一個這個！還有別的什么想吃嗎？”周虎追問。

“夠了。”周白焰微微一笑。

只要一點點，他就很滿足，很快樂了。

服務員陸續上餐。

席間，周虎給葉無雙和季深敬了好多次酒，陶家芳也是。

夫妻倆敬完，又給了周白焰一記眼神，意思是：人家是你的恩人，你也得敬，以茶代酒。

周白焰只好端起杯子，先給季深敬酒。

季家給他用了最好的藥，傷勢恢復順利，眼下還纏著繃帶，不能太用力，但簡單的吃飯、拿杯子喝水是可以的。

“杯口壓低。”周虎低聲提醒。

在夏國，有個不成文的規定，在酒桌對有恩與自己，或是身份、地位高于自己的人敬酒時，得壓低杯口。

周白焰打算聽爸爸的話。

季深舉著酒杯看周虎，笑容如春風和煦：“周叔叔不用這么客氣，我和大寶不分高低。”

周白焰：“……”

一聲“大寶”，讓本來壓低的杯口，噌地一下，高過對方一厘米，然后眼神挑釁。

季深：“……”

他抬高酒杯，反超周白焰，暗暗斗勁。

周白焰抬高，再反超。

季深不服，再再反超。

到最后，兩人都站起來了，兩個杯子，也恨不得舉到天上，僵持不下。

其余客人跟漲了大見識似的，紛紛拿出手機拍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