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遠及近,如同冰針般撕裂了凝滯的黑暗和絕望!
像是某種夜梟的厲叫,卻多了幾分金屬般的、訓練有素的短促轉折!
營地里僅存幾個尚未昏睡過去的漢子神經質地縮緊了身體,驚恐絕望地尋找聲音來源。柳月梨卻猛地抬起了頭!
那哨音…那極短的、間隔規律的金屬尾音…不是夜梟!
只有大乾皇城司最機要的信哨才會有這種精準、冰冷、只為在死地中尋一線生機的聲響!
她的動作僵硬卻極快,幾乎是手腳并用地爬開幾步,猛地掀開角落一堆早已失去溫度、混雜著草芥碎石的灰燼。冰冷的灰土簌簌落下。
黑暗中,一雙疲憊到了極點卻驟然燒起一簇精光的眼睛鎖定了她。
常白山不知何時已強撐著支起了身體。
那只被柳月梨在絕望中反復摸索過藥罐的手,此刻如同被一股看不見的力量牽引著,帶著被逼到極致的穩定與決絕,伸向了身側那柄靜靜躺著的破浪劍!
劍身被污泥血垢包裹得晦暗,唯有靠近劍柄護手的極小一片地方,被他方才倒下的身體蹭落了一點污垢,露出底下深埋依舊的一抹純粹的金屬幽光。
那是淬煉過無數次的精鋼骨血,尚未屈服于銹蝕。
手腕被凍得裂開又被爐火熏烤皸裂、又被湯藥灼燒的手,以一種奇異的穩定,拂開冰冷污泥之下那最后一點露出的亮澤。
沉重、冰冷的劍柄落入掌心。五指猛地收緊,指節咯咯作響,如同鎖鏈驟然絞緊。
常白山借住那劍柄傳來的冰冷與沉實。
如同最后一根支撐生命的支柱,猛地吸了一口氣,竟緩緩地、一寸寸地從倚靠的焦黑木柱上站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