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下,她信了謝灼對樂安縣主不僅無男女之情,更無兄妹之誼了。
“我錯怪了小侯爺,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顧榮站起身來,輕輕為謝灼空了的茶盞添上茶水,笑容明媚動人“還請謝小侯爺大人有大量,寬恕我的魯莽。”
謝灼微微仰頭,一飲而盡。
從未怨怪,何談原諒。
“顧大姑娘能否回答我一個問題。”
顧榮:不能就不問了嗎?
“小侯爺,但講無妨。”
謝灼道“你與樂安縣主之間的仇怨……”
“生死之仇。”顧榮抬眸,視線相觸,四目相對。
稍頓片刻,一字一頓重復“生死之仇。”
“小侯爺于我有恩,我不愿有朝一日卻與小侯爺刀劍相向。”
“可生死之仇,不得不報。”
“即便以卵擊石,也必報。”
“生死之仇?”謝灼低聲呢喃。
他的感知是對的。
那般刻骨的恨意,必然是生死之仇。
他查不到的生死之仇。
棠梨未雨,梨花先雪。
一陣微風拂過,梨花紛紛揚揚地飄落,輕輕覆蓋在謝灼的肩上,顧榮的發髻上,宛如一場能讓人白頭偕老的雪。
“不求謝小侯爺恪守君子一諾庇護于我,但求謝小侯爺不偏不私一視同仁。”
謝灼垂眸不語。
一場場綺麗的夢,早已做不到一視同仁。
薄唇輕啟,只淡聲道一句好。
獵物不能表現的興高采烈自投羅網。
他給顧榮需要的恰到好處。
顧榮臉上的笑意真切了幾分,聲音染著些許雀躍“小侯爺大恩,絕不能無以為報。”
送金銀,送財寶,送鋪子,送田莊。
總能推平這座恩情的大山。
“那便送我……”
隨著謝灼的話,顧榮秀眉不由得微蹙。
不會又是面人兒吧?
“送我一幅畫像吧。”
顧榮愕然。
謝灼真真是光風霽月,視金銀珠玉如塵。
要的都是些什么中看不中用的東西。
難道,又在跟喬吟舟攀比。
她給喬吟舟作過畫像嗎?
不記得了。
“我知謝小侯爺家大業大,不缺金銀俗物,但一幅畫像,委實不足以表達我的謝意。”
謝灼眼神幽邃。
他想起了顧榮畫筆下的裴敘卿。
那幅畫像,是有生命的。
明明顧榮與裴敘卿交集甚少。
明明顧榮厭惡裴敘卿至深。
可每一筆,卻濃烈的猶如陳年老酒,蘊著他品不出的滋味。
顧榮和喬吟舟,尚且有跡可循。
與裴敘卿,就像是憑空掀起了巨浪,巨浪下是不見底的深淵。
“就要一幅畫像。”謝灼的語氣沾了些執著。
顧榮:真不識貨!
“好。”
一幅畫像而已,她擅長。
總比硬著頭皮捏面人兒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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