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灼抬眸,饒有興趣道。
稀奇古怪的勝負欲在作祟。
宴尋抿抿唇,有些不忍打擊小侯爺的積極性。
小心翼翼試探道“小侯爺可知喬公子有多少五顏六色的小面人兒?”
“很多?”謝灼將毛筆擱在筆架上,接過木匣子,凝眉詢問。
宴尋幽幽道“其實也沒有很多。”
謝灼尚來不及松口氣,就聽宴尋繼續道“也就勉勉強強擺了兩層吧。”
所以,小侯爺是怎么敢派他去炫耀的!
“你沒跟他說本侯的面人兒是顧姑娘親手和面,親手捏的?”謝灼堅守著最后的倔強和尊嚴。
宴尋:……
他被喬吟舟的話震住了,便忘記了小侯爺的囑咐。
“小侯爺,屬下能解釋的。”
“喬公子說您身兼數職,離顧大姑娘過于親近,不見得是件好事。”
“他的消息倒是靈通。”謝灼斂眉,喜怒不明。
“歷經三朝的喬老太師不可小覷。”
旋即話鋒一轉“一句身兼數職,就讓你方寸大亂?”
“屬下知錯。”宴尋垂首拱手。
謝灼神情清泠泠的,摩挲著手腕上的串珠,須臾方道“皇鏡司三處傳來消息,自開春以來,二皇子屢次三番制造機會,邂逅喬老太師的外孫女兒葉楠喬似有兩情相悅互許終身之意。”
“小侯爺,二皇子與肅國公府的嫡次女宋二姑娘的婚約,乃陛下金口玉賜婚,板上釘釘,不可更改。”宴尋眉頭微皺,心念急轉,分析著。
“喬老太師品性高潔,曾以蟬自喻,其詩云:“垂緌飲清露,流響出疏桐。居高聲自遠,非是藉秋風。”此詩被喬老太師鐫刻于石碑之上,立于府邸門外。”
“他那清高傲骨,為長女挑選的夫婿亦是出自風骨傲然、孤芳自賞的清流世家——葉家。他怎會容忍外孫女成為二皇子的側妃呢?”
“二皇子這步棋,怕是落錯子了。”
謝灼沉吟片刻,緩緩道“喬府人丁稀少,喬老太師的女兒下嫁后又僅得一女,如若葉楠喬一哭二鬧三上吊,難不成喬老太師還能眼睜睜看著唯一的外孫女兒郁郁寡歡尋死覓活?”
“一旦二皇子迎娶葉楠喬為側妃,某些事情即便喬老太師并未直接介入,但在外人看來,喬家、葉家與二皇子之間已經形成了不可分割的榮辱共同體。”
“安排皇鏡司三處的指揮使去趟喬府,提點提點喬老太師,既做純臣,那便從一而終,以免晚節不保。”
宴尋心驚肉跳,小聲喃喃“難道,陛下意不在二皇子?”
謝灼沉默,沒有語。
宴尋心領神會“小侯爺為何要這般照拂喬家?”
謝灼輕聲道“冠冕唐皇的理由是,喬老太師一生清正廉明兩袖清風,理應得善終。喬吟舟天縱之姿,才華橫溢,也該前程似錦。”
“那不冠冕堂皇的理由呢?”
謝灼瞥了一眼宴尋“你話太多了。”
提筆,在寫的密密麻麻的紙上圈了兩個人名“吩咐一處去查。”
宴尋掃過人名,瞳孔一縮,心下暗忖。
云麾將軍府也就罷了,承恩公府鐘離氏乃皇后娘娘親族,怎會與逆黨亂臣有勾結?
“丞昇知悉早年舊事,你去尋他解惑。”謝灼似是看出了宴尋的疑惑,面染困乏的捏了捏眉心,淡聲道。
“莫忘了提醒喬老太師。”
“屬下告退。”
若當真查實愍郡公之子得以逃生是承恩公府的手筆,怕是要掀翻天了。
貞隆帝本身就不喜鐘離皇后,恨屋及烏,連帶三皇子也不得圣心,但鐘離皇后是先帝欽定,明令不得廢后,因而宮中始終保持著詭異微妙的平和。
窩藏謀逆之臣,等同造反。
貞隆帝會毫不猶豫抹殺了整個承恩公府。
宴尋覺得,上京要變天了。
也不知多少人能火中取栗,又有多少人會就此覆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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