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二十一世紀初,我們的外國同行,英國倫敦警察,俗稱“蘇格蘭場”(如果有偵探常識,或者讀過福爾摩斯,那么您對這個地址就不會陌生),曾經大張旗鼓地宣布組建首支“超級識別者”偵查隊。
他們聲稱,這些天賦異稟的“超級識別者”能在萬人數據庫中瞬間鎖定嫌疑人的面孔,其效率甚至超越初代ai識別系統。
但當這條新聞漂洋過海,傳到我國刑偵系統時,老刑警們卻紛紛嘲笑這群洋鬼子們真是坐井觀天。連胡同口看二十年自行車棚的老大爺都略通一二的基本技能,卻被他們當成“絕技”抬到明面上講。
這種天賦在國內刑偵界堪稱家常便飯。不說每個警局了,每屆警校都得有一兩個“超級識別者”。
這本事三分靠基因——不少警二代繼承了父輩們的敏銳觀察力,青出于藍;七分靠耳濡目染——打小坐在情指中心看監控,等父母下班,想臉盲都難。
不過,超級識別者的能力也有高低。有的人,你坐他對面吃頓早餐,二十年后他還能記得你長什么樣;有的人,你坐他對面吃頓早餐,二十年后他連你當時早餐吃的是什么都能原原本本說出來。
齊師傅比我見識到的所有“超級識別者”都更厲害。去年跨省追逃行動中,他僅憑十年前油印通緝令上的半張側臉,就從春運返鄉潮里揪出整容三次、變換發型的逃犯;一大柜子臺帳、一大摞子案卷,堪稱所有帽子叔叔的噩夢,但他只消看一眼,里面內容全能記住。他簡直就是一座行走的檔案館。
此刻,我們的“檔案館”正倚在古墓潮濕的磚墻上,也不知是在閉目養神,還是閉目思索。
“沒錯兒......嗯,它們是北斗星。”齊師傅突然睜開眼,笑著告訴我,“徒弟,重大發現!——記得咱們走一路,石門上面的小洞嗎?我剛才把那些小洞的位置全在腦子里過了一遍,又試著把它們都挪到一個平面上——你猜怎么著,它們居然連成一個完整的北斗星座了!”
洞?北斗星?我感覺不合邏輯,微微皺眉。
眾人也頓時炸了鍋:
“警察同志,您肯定是記岔了吧!”
“不可能啊!咱們一共過了四扇石門,加上這天井的五扇門,5+4=9,總共九扇門。每扇門上都有一個小孔,怎么算也是九顆星啊。您這北斗七星是從哪兒冒出來的?”
我沒說話,看向齊師傅。
“嘿,你們這天文學是體育老師教的吧?誰規定北斗星必須有七顆?”齊師傅輕笑一聲,“我沒記錯的話,唐代就有北斗九星的說法——貪巨武曲并輔弼,祿文廉破地中行。這不正好九顆嗎?”
師傅這話可不是在念咒,那是古人給北斗星座里每顆星起的俗名。
道教稱北斗七星為“七元解厄星君”,分別是:天樞宮貪狼星君、天璇宮巨門星君、天璣宮祿存星君、天權宮文曲星君、玉衡宮廉貞星君、開陽宮武曲星君、搖光宮破軍星君。
也就是師傅念的那個順口溜。
由我們熟悉的北斗七星,再加上北斗的斗柄兩側——“左輔”、“右弼”兩顆星,7+2=9,合稱“北斗九星”。
“原來如此。”我沉吟片刻。
如果按照每一扇石門上的刻字順序——壺口、沉香、太白、華池、隴首、臨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