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姜沉魚職業的特殊性,顧謹一直都很克制自己對她的詢問。
從來沒有主動詢問過她在山上的生活。
可她的過去有四分之三的時間都在山上,他每次想要了解,就只能自我壓制。
直至這一刻,他真的很想知道姜沉魚過的是什么樣的生活。
她的那些師兄、師姐還有那個不靠譜的師父對她好不好。
仿佛只有這樣才能彌補他不在的那些遺憾。
姜沉魚撓撓頭,不知道顧謹的想法,只以為他是對她的職業產生興趣。
見她為難,顧謹連忙又補充了一句:“不能說也沒關系。”能看見現在的姜沉魚,就已經是老天對他最好的補償了。
“沒什么不能說的,就是不知道該怎么和你說。”姜沉魚歪頭,有些苦惱。
山上倒是沒有什么規定說不能向別人提起山上的生活,但山上的生活實在無聊。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房間,早上一塊兒做早修,白天的時間想聽課就去聽,不想聽課就自己安排。
大家一般都是學習半天,休息半天。
休息的時間就會一塊兒上山下海,有時候還故意要去接一些遠處的任務,當做公費旅游呢。
“山上的人很多,什么人都有,男的女的,還有第三性別的人……反正大家都很奇怪,誰也不嫌棄誰。”姜沉魚攤著兩只手,一副“大家都很爛”的無奈表情。
顧謹被她的小表情給逗笑了,“那你是不是因為最不奇怪而顯得格格不入?”
“不是,他們說我是最奇怪的。”姜沉魚嘿嘿一笑。
因為她是師父收的關門弟子,很多功課和咒術都是師父親自教的。
之前的師兄師姐都沒有這種待遇。
還因為她想著要幫姜家改命,沒日沒夜的修行學習,當著最卷的術士,以至于在山上生活了二十年,也沒把師兄師姐給認全。
更何況是那些數不盡的師侄。
更因為她對姜家人的一次次追逐,以及姜家人對她的一次次拋棄。
整個山頭的人都說她是偏執受虐狂。
這話說給別人聽總覺的怪怪的,所以她只是含糊地說著:“你別管,反正我就是最奇怪的。”
明明像是在爭強好勝,顧謹卻從她的眼睛里看出了一絲落寞。
“不奇怪,一點兒也不奇怪。”顧謹重新抱住了她。
姜沉魚不由勾起了唇角,但聲音卻有些嫌棄,“你什么都不知道,還說得這么自信?”
“嗯。”顧謹的聲音總是很輕,但又很堅定。
讓人不自覺地去相信。
“老板,你今年過年要不要跟我去山上?”她忍不住詢問了一句。
說完之后又立馬后悔了。
她之前也曾對姜家也發出過一次邀請,但那次全家人都把她罵得狗血淋頭,說她是自己有病,還見不得別人好。
他們說家里這么舒服,誰會愿意去一個破村子、爛山頭找罪受。
從那里之后,她就沒再提起過這件事,都是自己下山去找他們。
如今在顧謹面前得意忘形,竟然又情不自禁地發出了邀請。
她咽了下口水,不自然地多說了一句:“山上的網絡很不好,大家的作息都是強制的,生活也很無趣,吃的也不好,睡的也不好,反正就是不如顧家,你要是不愿意就算了。”
“反正我也挺想和咱媽一塊兒過春節的。”她又巴巴地補充了一句。
可那雙明亮的眼睛里,分明就是寫滿了期待。
“隨便帶外人上山可以嗎?”顧謹看著她,不答反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