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坐在人來人往的大街上,當年名動一時的青年國畫家可能已經不會有人記得了,那張印有我訃告的舊報紙就鋪在我面前,有好心人見我一身狼狽的樣子,會往報紙上扔上一塊兩塊的零錢,也有人罵我不要臉,好腳好手不去找份工作養活自己,跑來要飯。”
周詢之再次苦笑了笑,繼續說道:“我覺得要飯挺好的,流浪也挺好的,可能有的時候因為要不到東西會餓肚子,也可能沒有找到好的地方休息,而經常被風吹雨打。
可我精神卻再也沒有出現過空洞,我覺得我人變得自由起來,靈魂也跟著自由了。
我獨自走過很多地方,也一個人見過了很多風景,如若神助一般,原本體弱多病的我在流浪期間,居然都沒有再生過病,甚至還發現,我能發音說話了。
可我不敢說話,就像是我不敢畫畫一樣,我怕別人問我是誰,是從哪里來的,為什么要流浪?
我怕別人看到我的畫,會認出我的筆跡和風格,從而再被周家人找到,再一次變成一個沒有靈魂的畫手。
可我還是忍不住的想回上海看看,所以再次回到了上海,就遇上了你們救助站的工作人員把我接到了你們救助站。
我原本并不想久住,可我特別喜歡這里的生活環境,就想要多留一些日子,在你們想要把我安排去別處的時候,我明明知道我應該按照你們的章程來做,可我根本就控制不住自己,我不想往墻上撞的,可我還是控制不住自己撞了,我很想跟趙站長說聲抱歉,可我不敢說話,只能一直裝啞巴。
不過很慶幸,我在救助站留了下來,雖然被周家人發現了,但我現在又有了名姓,也想要好好的生活了,謝謝你,沈初曉,我很喜歡這個地方,我想要在這個架子上掛滿畫筆,我想把我腦海里儲存的那些畫卷全部給畫出來。”
周詢之說完后伸手撫摸著書桌上的筆架,純木工制作,只上了一層薄薄的漆,看起來并不精巧,但卻非常素雅。
“好,你需要什么東西,你擬張單子給我,我出去給你采買,時間不早了,我們先去外面給你買兩套衣服,然后把頭面整理好,我最崇拜的青年國畫家,可不能再這樣邋里邋遢下去了。”
沈初曉說完后,目光又停留在那一張舊床上,遲疑了片刻后才開口說道:“這張床確實很舊了,我一會兒讓你換張新的過來。”
周詢之目光停留在那實木床架上,用手輕輕地敲了敲才開口說道:“床很好,床墊也能用,用不著換新的,就算是要換,也得等以后我有了經濟收入再說。”
沈初曉點了點頭,高高興興地帶著他出了門,先去理發店剪了頭發,剃干凈了胡須,又去附近的商場,買了兩三套可供換洗的衣服,路過一家學習用品店時,又置辦了一套簡單的繪畫工具。
隨便找了一個小飯館,解決完晚餐,回到家中已經是晚上9點過了,陸建安說過今天不用出外勤,沈初曉忙前忙后地幫著周詢之收拾臥室。
剛好隔壁的小房間是空著的,讓人將書桌抬了過去,三下五除二地布置出了一間簡易的畫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