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皇子看了看被她緊緊抓住的袖子,上好的衣料被她握得盡是褶皺,一向不喜與人這樣近距離接觸的他,卻也并不排斥,依然能用平和的聲音同她說:“南海突然起了大嘯,海水淹了半座城。這還不算,偏偏在大嘯退去之后,又有敵軍來犯。南地的將士一邊要救災,一邊又要對敵。營地也被海水沖毀了,兵器都被卷入了海里,糧食也被沖得一粒不剩。這種情況去迎敵,勝算實在太小了。所以千絕不得不回去,卻又因為著急趕路,所以沒辦法從京城這邊帶走兵馬。你該知道的,行軍速度跟單槍匹馬的速度比,實在太慢了。若是從京城點兵,怕是等千絕趕到南地,鎮海城早就沒了。”
陸辭秋腦子“嗡嗡”響,她又想起北地那一戰了。
當初就是因為情況危急,所以燕千絕不能帶走太多的兵馬,所以北地那一仗打得過于艱難,雖然最后還是勝了,他卻打出一身的致命傷,要是沒有裴老夫人,后果不堪設想。
好像又想起一些事情了,睡著之前迷迷糊糊的,好像聽到有人在說,如果再像北地那時一樣,可就沒有裴老夫人能保你的命了。
當時她稀里糊涂的,不知道那話是誰說的,也不知道是說給誰聽的。
現在想想,那話好像是燕千揚說的,說給燕千絕聽的。
所以說的就是讓燕千絕去南地要注意安全嗎?
“可是他去了,不還是沒有兵嗎?”陸辭秋開始擔憂,也開始替這件事情想辦法,“能不能再派一位將軍隨后跟上?把兵給他帶著?不然他只帶了那么點人去南地,去了也沒有什么意義。如果朝廷分不出人手來,我可以,我可以帶著京郊大營的將士去追他。”
九皇子搖搖頭,“不行,弟妹,我不是說你不行,我是說京郊大營不行。
京郊大營的存在,從來都不是為了支援哪一方,而是為了守衛京城。千絕將人都留下,一來是行軍太慢,二來就是為了確定京城的安定發展。
邊境重要,京城更加重要。”
陸辭秋明白了,燕千絕不能帶走京城的兵,京郊大營雖然是他的,但卻是他為京城養的。
他大部分的兵馬都集中在南地,他去,主要還是為了主持大局。
“可是南地沒有支援,肯定是不行的。”
“放心,各地都會有支援,不會讓他孤軍奮戰的。”九皇子說,“至于來犯的那股勢力,跟據八百里加急戰報,朝廷分析,是懷北人。”
一提到懷北人,陸辭秋就皺了眉,九皇子趕緊道:“對不起弟妹,我沒想到那個陣法會給你造成這樣的傷害。二皇兄方才還在同我說,說我那個陣法布得太霸道了,你雖平日里表現得堅強,可到底還是個小孩子,受不了那個。弟妹,對不起,是我考慮得不夠周全。”
陸辭秋匆匆搖頭,“不怪你,都是我自己的選擇。想要看到什么,想要經歷什么,都是我自己給自己選的,誰都不能怪。反而我還要謝主向九哥,成全了我許多遺憾。且我在那場幻陣中看到了一些我想看到的人和事情,也不算白白生病一場。多謝九哥。”她坐在榻上微微欠身,向九皇子行了個禮,“此番算我欠九哥一個人情,這個生辰禮得算在九哥這,不能讓燕千絕撿了便宜。燕千絕與我說,九哥是個很聰明的人,特別是在陣法上,有很深的造詣。我對此十分欽佩。更聽說九哥從前給予了燕千絕很多的幫助,我對此也十分的感激。
或許我說這話有些托大了,你們是親兄弟,互相幫助是應該的。可這世上的人和事哪有那么多應該不應該,都是人情里短,都是各取所需。
我這樣說或許太不盡人情了,可是我覺得,有時候講所需,比講人情要好得多,也真誠得多。畢竟人情這東西,誰保得準呢!”
正說著話,病房門被人從外頭推開,一個人走了進來,一邊走一邊說:“陸辭秋你又擱那白話什么呢?你是不是燒糊涂了?老九你別聽她的,她那張破嘴一天到晚的說不出好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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