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硯......”
南瀟被弄上車時,意識稍微清醒了些。
她擰過頭看著男人的側臉。昏暗的車內燈下,更冷更白了,清透的眼鏡片泛著光,襯得他眉目俊朗,像一輪皎皎清輝。
任誰也想不到,這樣的陳硯,原來也有那樣狠戾墮落,偏執又難以滿足取悅的一面。
“你怎么來了?”
南瀟懶著腰,試圖把身體展開。
她醉了。
“我知道,是陳姨叫你來監視我的,是么?”
她迷離的雙眼勾出一抹拉絲,指尖從陳硯的側臉輕輕撩過。
冰冷又透徹的溫度,細膩又疏離的顏色。
南瀟笑了:“你們怕什么?怕我在外面找男人?怕我不聽安排,怕我不受控制......是不是?”
下一秒,陳硯出手扣住南瀟的手指,輕輕捏捻在掌心里。
“南瀟,你喝醉了。”
他皺了下鼻子,偏開臉。
“是。”
南瀟從他掌心抽出手來,櫻唇微潤了兩下:“我是醉了,我不能醉么?”
這么多年,她守在陳韻儀身邊,時時刻刻保持著警惕的體面。
她不能推,也不能醉。不能不識抬舉,也不能失控失態。
她被迫練就了一身“好酒量”,其實又有誰知道,她背過身去把自己蜷縮在馬桶上,偷偷催吐了多少回?
“我今天就是想醉一次,我就是想......在我家人身邊,在我弟弟身邊,至少我可以放松,我可以不用那么繃著,繃的我神經都要斷了!”
“是,在你和你媽眼里,我不應該出現在這個地方。我是陳家大小姐么?一舉一動,都會影響著陳家的聲譽。可我的骨子里流淌的就是窮人的血,我就是底層出來的,我無論怎么努力,也不可能讓你們滿意的陳硯!對你來講,我只是個玩物對吧?”
南瀟的淚水淌遍滿臉,在車內極速降溫的空調里,落在手上,腿上,全是涼的。
今天這些話,她已經不知道已經在心里憋了多久了。
無法自如融入的世界,無法得到回饋的愛,無法破除階級的鴻溝,無法塑造堅韌的自信。
還有,無法不去幻想的那場夢。
她甚至以為,陳硯和她真的會予以彼此最不一般的珍視。
可事實上,同齡的女孩子永遠要比男孩子來得成熟,這是成長中最無法逾越的殘忍鴻溝。
更何況,南瀟要比陳硯大了整整三歲。
他旺盛的經歷承載不了她長情的心如死灰。
他招手即來揮手即去的每一次重復,她都已經在心里一點點割舍,遠離......
“你不是想要玩我么?”
南瀟蹭到陳硯身前。
雙手抓搭著他的肩膀,長發裹挾著她身上夾雜著的那股市井的煙火氣。
燒烤攤的,小龍蝦的,刺鼻的廉價的酒精,甚至還有作坊里骯臟的豬油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