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進了寢殿,看到燕辰豪四平八穩的坐在床榻邊,一只細白的手腕從帳幔里伸出來,等待他診脈,他才一下子恍然大悟。
把完脈,他更是徹底的明白了。
“恭喜皇上,賀喜皇上,貴妃娘娘已有身孕一月有余。”
床幔里,聽著喜訊,呂芷泉臉蛋上沒有一點喜色,反倒是望著頭頂上方,又大又圓的雙眼泛著水光,迷離又朦朧。
燕辰豪同樣也是不見喜色,壓著嗓子冷聲警告,“出去就說朕操勞過度,犯了頭疾。若是泄露半個字,朕滅你九族!”
祝融一聽,趕緊跪地,“皇上,微臣知道該如何做。”
“下去吧,別忘了給朕開方子,讓人把藥送過來。”
“是。”
很快,高淳又領著祝融離開了。
燕辰豪揭起床幔,看著那盈滿淚水卻空洞失神的眼眸,伸手將她輕輕抱了起來,語氣是罕見的柔軟,“以前是朕太過信任她,所以才會發生那樣的事,以后不會了。”
呂芷泉吸了吸鼻子,齜著牙道,“早知道昨晚就該叫你用力些,說不定就沒這個孩子了,我也……”
“你!”燕辰豪猛然抬起手。
呂芷泉后面的話被他嚇了回去,但她也不服氣,主動扭屁股,挑釁道,“你打呀,打掉了最好,省得到頭來被人灌藥!”
燕辰豪嘆息著將手掌放下,放在她平坦的小腹上,下巴在她頭頂輕輕蹭著。
呂芷泉‘哇’地哭了起來,“我不想再生了!就彰兒一個我都提心吊膽的,生怕他再出何意外,為何還要我再受一遍那種罪?我想出宮,不想待在這宮城中,不想哪日再被人灌落子湯,更不想再為了保胎數月不能下床!她是你結發妻子,站在她的立場,她做什么都有理,我不恨她。可是我哪錯了,我只想過簡簡單單的日子,就算在外面吃糠咽菜我都樂意!”
外人只知道她被他藏了五年,卻不知,她那五年內究竟是如何過的。
保胎藥當飯吃,肚子痛得難受的時候沒有人替她承受,整晚整晚的噩夢,不是夢到孩子哭就是夢到孩子沒了,千辛萬苦把孩子保住生了下來,身子俱損,還要繼續像廢物一樣躺著……
燕辰豪摟著她的手臂不由得收緊。
張著嘴,可又如鯁在喉,什么都說不出來。
“啟稟皇上,平陽公主來了。”高淳的聲音突然從門外傳來。
呂芷泉剎那間停住哭聲,立馬掙開他的手臂從他腿上下去,拿手絹一個勁兒的擦眼淚鼻涕。
燕辰豪朝門外回了兩字,“進來!”
語落,他將呂芷泉拉到身前,扯下她手中的手絹,一點點的幫她擦。
平陽公主進門,看著屋中男女,先是微微一愣,然后笑著上前。
“皇兄,你何時變這般體貼了?”
“不是去給太后請安嗎?怎么來這了?”燕辰豪斜了她一眼,注意力始終在身前的呂芷泉身上。
呂芷泉都想找個縫鉆了。
淚水和鼻涕是擦干了,可膚如凝脂的臉蛋卻紅得跟滴血似的。見燕辰豪抓著她手腕不放,她干脆用了幾分巧勁兒掙脫,然后朝平陽公主福身禮道,“芷泉拜見長公主。”
按規矩,她身為四妃之首,只屈于蘇皇后之下,不需要向平陽公主行禮,何況她還是燕辰豪的寵妃,平陽公主只是燕辰豪的庶妹……
但她卻把姿態放到了最低。
不為其他,而是她很清楚,平陽公主雖是庶出,但其在燕家是有話語權的人物。
別看平陽公主與北蕭侯常年在封地,殊不知北蕭乃是玉燕國的邊塞重地,守好了北蕭,才有玉燕國的安穩太平。如此重要的任務,卻擱在平陽公主和北蕭侯身上,可見燕辰豪對他們的信任……
就憑這,誰敢無視這位公主?
“呂貴妃免禮。”平陽公主抬了抬手,一雙美目笑盈盈的看著她,也暗暗的觀察和打量著她。
如果她沒看花眼的話,皇兄的這個小寵妃有點能耐喲……
呂芷泉隨后將杏兒喚了進來,又是安座又是奉茶。
看她那忙活的樣子,燕辰豪眉心蹙得緊緊的。
平陽公主跟著他的視線轉,打趣道,“皇兄,你這樣當心皇嫂吃味兒哦。”
燕辰豪龍顏瞬間沉下,語氣也變得冷硬起來,“有話說話,沒事便回府去!”
接收到他慍怒的目光,平陽公主掩嘴笑,“臣妹本來是要回府的,聽說你突犯頭疾,可把臣妹嚇了一跳,趕緊過來瞧瞧。可臣妹瞧著,皇兄也不像是有疾的,莫非是皇兄不想去棲霞宮,所以故意找的借口?”
燕辰豪沒應她的話,只是反問道,“你去棲霞宮了?”
“去了啊。”
“嗯。”
嗯……
平陽公主嘴角微抽。
就這樣?都不多問一句?
行吧,既然他都不在乎了,那她也不提某人了。
把眸光再次投向呂芷泉,她壓低了聲音說道,“皇兄,臣妹瞧著呂貴妃身手不錯,要不臣妹同她切磋切磋?”
然而,讓她沒有想到的是,她這話一出,燕辰豪直接變了臉,“胡鬧!”
而呂芷泉更是驚愕的望著她,不但臉色白如紙蠟,雙手還下意識的護住肚子。
平陽公主,“……”
她眼珠子左轉轉、右轉轉,把兩人的神情動作收盡以后,一下子反應了過來。
再仔細看呂芷泉先前哭過還紅腫的大眼睛,她‘嘿嘿’笑了起來,趕緊縮脖子道,“皇兄,府里還有事等著臣妹回去處理,就不打擾你們了。你們就當我今日沒來過,呵呵!”
語畢,她快速轉身,逃也似的跑了出去。
瞧她那動作,呂芷泉都想擦一把眼睛。
怎么感覺長公主不像個正經人呢?
燕辰豪犯頭疾的事很快傳遍了各宮。
蘇皇后聽聞后,冷冷一笑。
服侍她的月玲瓏也不清楚她到底在想什么,于是忍不住問道,“母后,要妾身去看看嗎?”
但蘇皇后卻恨罵道,“有何好看的?他巴不得本宮出事,難道本宮還要盼著他好?”
她現在恨不得殺了那男人……
如此,說不定她的皇兒還有上位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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