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巳淵將她抱坐在自己腿上,修長的指腹輕撫著她白皙的面頰,眉眼中帶著罕見的柔光。
“待我們白發生成,我還要與你同槨而息,怎舍得讓你守寡?”
柳輕絮失神的看著近在咫尺的俊臉,每一處的輪廓都像是精心雕刻而出,真是般般入畫,惑人心神。特別是那黑沉沉的眸子,像注入了有魔力的磁石恨不得把她吸進去。
只是聽著他許予生死的話語,她心口莫名的發悶,連看他的眼神都有一些漂移。
結伴白發……
生同衾死同槨……
這樣長情的告白,這樣沉重的誓,他竟是不假思索就向她說出。
而她,卻給不起他任何回應。
想想他們在一起的時間,她眼睫輕顫,盯著他精致的下巴,低聲說道,“白首偕老雖不易,可恩愛如初更難得。不論哪個時代,白首偕老的人多不勝數,令無數人為之羨慕,可是有多少男女能做到恩愛如初?我從來沒有幻想過與誰白首,我只羨慕那種無論是在順境還是在逆境中始終能忠于彼此、疼愛彼此、眼里心里皆只有彼此的感情。”
燕巳淵認真的聽著,細細的品著,眉宇間攏著許多不悅,可張開薄唇卻又不知該說些什么。
她外之意早晚還是會離開。
唯一讓他欣慰的是,她至少開了口訴說了她的要求……
“好了,你趕緊收拾東西離開,要磨嘰有的是機會,不差這一時半刻!”柳輕絮心里發著急,忍不住催促他。
燕巳淵眸光又化作刀片剜了她一眼,“急什么?你以為哄我幾句就可以草草打發我?”
柳輕絮脫口問道,“那你還想怎樣?”
燕巳淵眸底一熱,直接把她吻住——
想怎樣?
當然是要她!
“你……住手……嗯嗯……”柳輕絮用足力將他從嘴里推出去,沒好氣的惱道,“大白天的你臊不臊啊?萬一有人過來找我們,你是想別人聽我們這樣那樣的聲音?”
“有何不妥的?你我已拜堂成親,自是有我們的閨房之樂!”燕巳淵欲求不滿的瞪著她。
“樂個毛線!”柳輕絮被他說得哭笑不得。
“毛線是何意?”聽著她又口出陌生詞兒,燕巳淵不禁又好奇問道。
“就是織衣服的線。”
“那閨房之樂與毛線有何關系?”
“噗!”她笑噴在他懷里。
瞧著她那一連促狹的笑,燕巳淵很是、極其、相當的不滿,手掌突然鉆進她裙中,威脅的瞪著她,“還敢捉弄為夫?你真當為夫治不了你?”
柳輕絮忍不住漲紅了臉,趕緊把他手腕抓住。
兩個人大眼瞪小眼,但柳輕絮明顯氣勢不足,很快便落了下風。可她又不甘心,干脆對著他肩膀咬了下去。
她以為這樣多少會讓他先服軟,但她剛咬上,耳邊就傳來他低低的笑聲,“你要對我有何不滿大可明說,磕壞了牙我可不保修。”
保修……
柳輕絮額頭上隱隱掉起了黑線。
這是昨晚跟他科普知識時她用過的一個詞,沒想到他居然也學會用了!
想想自己的舉動,她都忍不住嫌棄,怎么跟他熟了以后越變越幼稚了?
她松開嘴,嗔了他一眼后,翻開衣角取下身上一只小布袋,從布袋中拿出一只香囊。
“這是我來玉燕國后第一次做的針線活,為了完成這項‘工程’,當時被扎得手都快廢了。雖然做得很丑,可是對我來說意義巨大,所以我一直沒舍得扔掉。你要不嫌棄,我就把它送你。”
燕巳淵手掌托著香囊,眸光像是被黏了膠水般盯著,紅黃色拼接的底布,走線歪歪扭扭不說,上面的線頭如同長了毛發,除了顏色亮眼外,真是找不出半點可夸贊的地方。
最與眾不同的是香囊上既沒有繡花也沒有落字,只有一個奇怪的圖形,上面像兩撇胡子,下面一道又長又彎的弧。
“這是?”
“這是笑臉。”柳輕絮笑著向他解釋,“我能繡出個形狀出來都不錯了,哪繡得來那些繁雜的圖案,想來想去,就繡了這個笑臉圖,怎么樣,好看吧?”
好看……
燕巳淵唇角狠狠一抽。
就三筆畫而已,居然能被她稱之為圖?
當然,‘難看’兩字打死他都不可能說的!
他五指一收,將香囊收進懷里,動作之快,仿佛怕她反悔搶回去。
柳輕絮笑得都快合不攏嘴了,突然將手掌攤在他眼皮下方。
“嗯?”燕巳淵兩道濃眉瞬間攏成了一團。該死的,送出去的東西她還想拿回去?!
“我的呢?”柳輕絮有些不爽,“你們這里的男女不是流行交換信物嗎?我都把處丨女作給你了,你不會啥也不給吧?”
燕巳淵眉心頓然舒展開,眸底還染上了笑。
“我的不早就給你了么?”
“早給我了?你給我啥了?”柳輕絮拉長了臉。這家伙要不要這么摳搜?就那日在前面的村子里給了三娘一家一錠銀子,其他時候毛都沒見他出一根,他居然還敢說早給了定情信物?
他這就是傳說中的空手套白狼?啥也不出就討了個媳婦,然后還一毛不拔逮著媳婦吸血?
“那可是我的全部,你得好生收著。”燕巳淵貼到她耳邊吐氣。
“……?!”柳輕絮一頭黑線如瀑布狂掉。他說的不會是他那數億的小蝌蚪吧?!
此刻的她哪里知道,自己身上早就踹了人家的信物,而且還是她親自去人家府上‘拿’的……
就在她欲發飆時,他的吻又落下。
這一次他不僅僅是吻,還直接將她抱上了床——
……
如柳輕絮所料的那般,柳家的人第二天就趕到了清河鎮。
還是柳景武親自帶著人出現。
父女倆坐在廳堂里,柳景武神色威嚴,嚇得潘氏和幾名婢女奉上茶后就退了出去,獨留柳輕絮一個人承受他鋒利如刃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