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我幾乎都沒睡著多長時間。起身后,在床上傻乎乎的坐了一陣,很無聊,我知道,無聊的是我不知道接下來的路應該怎么繼續。我心里依舊存在矛盾,但卻沒有釋懷這個矛盾的方法。起身刷牙洗臉后,偶然一瞥,發現在我房間的門縫下面,有一張對折了幾次的白紙。
我撿起來的時候,原本以為是什么牛皮癬小廣告,但是打開一看,卻是一封信。
信是瞎子師徒寫的,看樣子是瞎子口述,年輕人執筆的。信的內容,大致是在交待我,不要對自己的人生灰心,雨后總會出現陽光,在人生的每一個低谷的時候,懂得從雨后小草上,發現一絲新的希望。還叮囑我,即便是遠在天邊,也不要忘記自己家里的人,就算他們不贊同此刻的所作所為,但那終究是自己最親的人,而有父母的地方,才叫做家。瞎子說,作為一個男人,理應要明白家的重要,以及對家的責任。他舉例告訴我,蝸牛之所以爬得緩慢,那是因為它的背上有個家。而成長也是如此,誰的成長都會遇到麻煩,努力活,但要朝著陽光。
信的末尾是一段小字,寫著送君千里終須一別之類的話,并且告訴我,武師傅說要我酉時三刻去找他,那是讓我白天能有更多的時間去思考,考慮這一步,究竟是否應當邁出去,給了你足夠的時間,那么你的決定就應當慎重和負責任,一旦決定了,就不要質疑自己的決定,就算是錯了,也要錯得值得。
看完信,我就去敲他們的門,但是沒人答應。下樓去問服務員,服務員卻告訴我,一大早的時候,他們師徒就離開了。我想他們是在用自己的行為來篤定我的決心,他們對我沒有任何索求,只是純粹出于好意,把我囑托給了武師傅。然而他們并不能代表我來決定我的人生,于是還是將最后的決定權交給了我。這就好像是在寵物店看到一只寵物,很喜歡,于是買下,用我的角度說,是我選擇了它,并且開始照顧它,但是換歌角度,卻是它的生命里選擇了我,選擇了被我一直照顧。
懷著一肚子的糾結,我退了房,背著自己的包包毫無目的的走在昆明的街上,這個城市對于我來說,是那么的陌生,我似乎能夠看到希望,但卻無法肯定。手里捏著那張昨晚武師傅寫給我的地址,緊緊攥著,游蕩了幾個小時,餓了街邊隨便吃點,挑最便宜的,渴了就買瓶礦泉水,不敢奢侈去買可樂,一直晃蕩到了下午三點多的時候,身上的煙抽完了。
三月的昆明比重慶暖和,但是如果用力呼吸的話,還是能在鼻腔里感到一陣冷風的微痛楚。我需要這樣的呼吸,這樣能讓我清醒。于是我走到一家小報亭,對老板說:
“老板,紅河多少錢一包?”
“軟殼的還是硬殼的?”
“無所謂,便宜的就可以了。”
“四塊五一包。”
我從包里摸出錢,遞給店老板,順便把手里的那張紙條塞給他:
“順便問一下,老板,這個地方怎么走,怎么坐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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