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腳騰空,提到了半空。
她看見了。
模糊的視線中,天地都是紅色,被糊上了一層血肉。
到處都是涌動的肉塊,空氣中都彌漫著腥臭的血腥味,仿佛噩夢變成現實。
唐柔低下頭,隔著玻璃看到了被人按在地上的阿瑟蘭,看到了一張張陌生的面孔,看到了蜿蜒在大街小巷如水流般蜿蜒的墨綠色霧氣。
十分鐘前,她和這里大多數人都不認識,十分鐘后,所有人都在仰視她,或緊張或不安地等待著,卻不是為她的生命著想。
大地鼓動著。
宛如一顆正在收縮呼吸的巨大心臟,猩紅的觸手是心臟上的脈絡,翻涌的霧氣是心臟跳動間輸送向整座城市的’血液’。
濃郁的霧氣中,唐柔又看到了那雙巨大的眼睛。
每一顆赤紅色的眼球都有正常人類居住的房屋那么大,隔著濃霧和墨綠色的罪惡沼澤俯瞰向她,像在看一只它無法理解的嬌小螻蟻。
唐柔垂下眼睛,無法承受這可怖的視線。
這些就是他們供奉的神嗎?
酒吧里沒有人敢抬頭看她,瑟瑟發抖地躲藏在一起,已經過去了最初的癲狂,停止攻擊彼此。
一旦有一個眾矢之的出現,他們就會抱團在一起,畢竟所有的痛苦已經有了宣泄口,不是嗎?
腳踝處傳來痛感,唐柔越吊越高。
頭重腳輕,開始缺氧。
錯綜復雜的觸手鼓動著纏繞上她的身體,像要把她吞噬掉,又像是要觀察她。
眩暈當中,唐柔猝不及防對上了那其中一只巨大的眼球。
她被倒吊在空中的身影甚至沒有眼球的瞳孔大。
那個東西再不含任何溫度的打量她,有稀薄的好奇,又帶著純粹的、沒有溫度的惡意,純然的蔑視和悲憫,讓人在與它對視的一瞬間,就能清晰地意識到,這是個沒有任何人類情緒的異界存在。
來自人類生物本能的危險預警,讓唐柔止不住的發抖,渾身顫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