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龍承平元年七月初九。
忠武王云陽靈柩如期運往云州故里安葬。
柳明志先是給吏部,禮部兩步官員去書一封,令其兩部著旨,昭告天下以親王規格厚葬云陽棺槨。
隨后以晚輩身份,陪著云小溪跟在云沖以及云家一干宗親身后送了云陽最后一程。
看著哭成了淚人一樣的云小溪,柳明志同樣唏噓不已。
云陽雖然寧死都不愿認可自己自立稱帝的身份,跟自己站在了對立的一面之上。
可是這并不能遮掩云陽一生對大龍的奉獻。
少年從軍,為國戍邊幾十載,以七十之齡統帥三軍征戰沙場,只為一統天下,匡扶大龍江山社稷千秋萬代。
雖然不認可云陽的行為,但是柳明志卻極為佩服云陽的為人。
就像逝世多年的萬步海一樣,為了收復漢家失地,不惜抬棺出征,更不惜讓自己最小的兒子萬守疆擔任執旗手沖鋒陷陣。
只為了所謂的忠義二字。
云陽亦是如此,知道匡扶正統無望,有負先帝臨終所托,但求一死。
縱觀其一生,當得起忠武二字。
望著護送靈柩的車架漸漸變成了一顆黑點,柳明志看著旁邊一身縞素更咽不停的云小溪,默默的攥住了佳人的手掌。
“落葉歸根,死得其所。
對于老爺子來說,這是一種他自己選擇的結果。
小溪,節哀順變!”
云陽靈柩離開潁州魂歸故里之后數日里。
好似一眨眼的功夫,就到了七月十五。
大龍承平元年七月十五。
飛鷹衛自撫州而出,龍武衛自潁州而出,虎賁軍自云州而出,虎驤衛自肅州而出,驍果衛自己甘州而出,虎豹衛自濟州而出。
北疆六衛兵馬先后幾日傾巢而出,奔赴潁州城西馬鳴坡,于七月十五日準時奔赴馬鳴坡新軍六衛大營匯合。
西域都護府兵馬于潁州,云州兩地開拔,亦是奔赴潁州城外馬鳴坡,與此同時還有以姑墨王姑墨蓉蓉為首的西域諸國兵馬。
頃刻之間。
風云際會,龍虎匯聚。
柳明志麾下排除禁軍五萬人馬,安狗兒麾下五萬水師弟兄,僅新軍六衛二十八萬九千余人。
北疆六衛并碩方兵守軍兵馬二十四萬四千余人。
西域都護府府帥張默麾下兵馬十一萬七千余人,西域諸國聯兵兵馬十五萬三千余人。
隸屬大龍朝廷之下所有精銳兵馬八十萬有余。
朝夕之間齊聚與此,南北相望。
經歷了三次北征,精銳兵馬還能匯集八十萬有余,可見大龍國力如何。
柳明志曾經不止一次跟宋清以軍陣推演過,若非自己詐死,用計突襲京城成功,只以兩軍對壘舉兵造反,只怕奪取江山之后自己麾下的兵馬跟云老帥麾下的兵馬皆是十不存一。
精銳跟精銳的碰撞在半月前就已經向世人展現了它慘烈的一面。
三日損傷七萬余人,直接戰死兩萬六千余人。
八十萬兵馬看似兵多將廣,可是以這種精銳之間慘烈的碰撞,不肖月余便會兩敗俱傷,死傷殆盡。
尤其這還是借助了安狗兒麾下兵馬的馳援,跟西洋帶回來的財富支援之下。
否則的話,情況就更不樂觀了。
馬鳴坡的無邊原野之上。
旌旗凌冽遮天蔽日,呼嘯作響猶如虎嘯狼嚎。
雙方兵馬雖未交戰,可是肅殺的氣息卻縈繞在原野之上。
野獸奔逃,林鳥驚飛。
動靜之大,不下于兩年前百萬雄師整軍待發的閱兵之舉。
“吁!”
“吁!”
雙方兵馬中間三百步的距離左右,柳明志與張狂,南宮曄他們六人心照不宣的舉起了手中的令旗傳遞命令。
些許時間,傳令兵縱馬馳騁,雙方兵馬三軍將士動作整齊,井然有序的停下了步伐,原地不動的凝望著對面昔日曾經一起并肩作戰的生死弟兄。
雙方兵馬的兵力上雖然稍有差距,卻也稱得上是勢均力敵。
就連向來有些自負的柳明志,此時此刻都不由自主的繃緊了心弦。
今日要是處理不好,一個不慎。
北疆潁州的原野之上那可就是真的浮尸遍地,血流成河了。
甲胄齊全的柳明志默默的看了對面同樣甲胄齊全的張狂六人一會兒,翻身下馬率先朝著雙方兵馬之間三百步的空擋中心位置走去。
程凱六位大將軍,韓鵬三十位營將以及一襲軟甲的姑墨蓉蓉跟西域諸國的將士緊隨其后。
安狗兒,宋清兩人更是一左一右的護衛在柳明志身邊寸步不離。
對面的張狂,萬明亮六人見狀,也齊齊翻身下馬,帶領麾下的營將跟西域都護府的眾多將領迎面走來。
感覺到距離差不多了,柳明志直接停了下來,舉手示意了幾下。
“擺酒!”
后方兵馬之中上千親兵看到了柳明志手中令旗的旗號,搬運著早已擺好的桌案酒肉奔襲了過來。
半柱香的功夫,空曠的原野之上彌漫著酒肉的香味,數百張矮桌分成數列一字擺開,上面擺滿了酒肉跟各種吃食。
等一干親兵退去之后,柳明志平靜看著對面的一干將領擺手示意。
“請!”
張狂六人對視了一眼,也沒有寒暄客套,率先跪坐在距離柳明志只有兩步之遙的矮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