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明庚拇指抵在她唇上,眼神發暗,“我就那么好?”
柳扶風頷首笑道:“嗯,沒有人比你更好了。”
她幾乎要扳著手指頭數起來:“你允我讀書,陪我賭書潑茶,會為我研墨,還會為我彈琴,李郎,我自認身弱福薄,遇了你,我便更像我了,柳扶風三字二十筆墨,我從來沒有寫得那么理直氣壯過。”
“若我嫁作他人婦,也只是困于宅院,在一堆婦人之中守著我的命。”
“你太好了,我這條命,已經是你的了。”
李明庚聽得笑了,將她抱得更緊些:“聽起來,你像是要與我拜把子?”
柳扶風也笑:“只做兄弟,我怕是不甘心。”
他沒再多說,陰影攏下覆在唇齒間,將她雙唇潤得水紅才饜足道:“那些都不算什么,你大可以跟我要更多。”
柳扶風微微闔眼,唇角帶著笑:“那我要與你形影不離,白骨黃泉。”
紅燭未滅,幽幽浸在紅淚中。
半晌,李明庚問道:“你當真要與我去?”
他以為她睡著了,誰知懷中冒出一句篤定:“無半句虛。”
“好,”他釋然道:“我帶你走。”
柳扶風松了口氣,手搭在他勁瘦腰間,任松木香將自己裹住。
“你知道嗎?李郎,出嫁那天花轎抬過長平街,萬花樓中有人撥琴,彈的是《鳳求凰》,”她沒覺察出他微微繃緊的身體,懷念道:“那時我就知道,我與這個一面之緣的夫君,是有緣分的。”
李明庚眼瞼低垂吻在她發間,掩住眸中水光,“嗯,如你所想,我們緣分不淺。”
“你知道我什么時候便選中你了嗎?”
“不是那回落雨,我陪你聽雨?”
她仰臉笑得甜,狡黠道:“不對,再猜?”
李明庚在被中牽住她的手,十指相扣:“是那回去宮中赴宴?”
“不對。”她聲氣低了下去,好像也覺得自己沒出息,呵氣如蘭道:“是我下花轎時,你牽過我的手,讓我別害怕。”
“那時我便想,如此細心的男子今后是我的夫君,還真是……我修來的福分啊。”
李明庚愕然,心臟猛地漏了幾拍。
那日新娘紅蓋覆面,被一紙婚書送到他門口,他滿心不愿,卻也不愿為難她。
他對她在一開始,心中只有愧疚,久而久之目光便有意無意落在她身上,見她談笑自如,見她詩書自樂,見她為樓哥兒出頭,應下他一聲“二嫂”……
比起她,李明庚不知道自己是何時轉愧為愛的,回過神來,他的視線已經挪不開了。
柳扶風搡了他一下,終于能正大光明地跟他討債了:“結果你將我丟在新房,自己跑去睡了偏院,你倒是作得柳下惠!”
“求你了,”李明庚鉆入被中埋在她懷中,嗓音嘶啞地委屈道:“莫要再勾我……待你身子好了,我定要將那夜的情債細細償還。”
“那就好,”柳扶風得逞偷笑,抱著他輕嘆:“無論如何,別再丟下我。”
屋外風吹雪冷,一屋暖燈如晝,情意纏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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