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無規矩不成方圓,京中各行各商涵蓋甚廣。
米行、布行、鹽商、陶瓷、木器、貨運等百家之行,不一而足。
如今的商會會長年事已高,不日便將選舉下屆會長,商界聞風而動,好一番走動往來。
蕭程永身任官家掌糧人,較之剛開始上手熟悉不少,也沒那么戰戰兢兢,多了幾分從容。
老會長今日約他面談,恐怕就是為了商會會長一事。
他身兼重任,本就分身乏術,此番前來,也是為了謝過老會長的好意。
“蕭老爺,您里邊上座,會長現在有客人,估摸著快了。”
茶堂的掌柜將他引往上三層,這間茶堂是老會長名下的產業,商會里有事都前來此傳信會面。
蕭程永甫一上樓,便見許久不曾見過的胡至陵從雅間出來,拱手抱拳笑意連連。
那次不歡而散后,許是雙方都不愿再看到對方那張老臉,京中說大不大說小不小,竟是沒再遇上過。
他心頭涌上不詳的預感。
胡至陵顯然也看到他了,那老貔貅不知是不是從會長那兒得了什么喜訊,對著他也能笑得牙不見眼,一如既往道:“蕭老弟,別來無恙啊。”
蕭程永面上的親和笑意早就散了個干凈,徑直穿過他入了雅間。
胡至陵眼神陰鷙地盯著他不卑不亢的背影,揪著胡須哼笑一聲,輕快著步子走了。
雅間內,老會長坐在窗邊,茶香裊裊。
“永弟來了,快坐,快坐,沒久等吧?”
老會長在這個位置上端坐八年有余,京中再橫的酒商,來了老會長面前,也得畢恭畢敬地叫一聲會長。
能在寸土寸金的京都站穩腳跟的,能是什么省油的燈?
蕭程永壓下心中憂慮,拱手道:“小弟也剛到,許久沒來看看杜兄了,近來可好?”
老會長擺擺手,示意他入座,“人老了,看什么就都是老樣子啦,怎么樣,你掌糧可順利?”
“托杜兄的福,至今不敢出半點差池。”
老會長臉上的笑意多了幾分真,隔空點了點他:“不用謙虛,永弟,這差事落到你手里,我比那些大人們都還要放心吶。”
蕭程永主動燙杯添茶,笑嘆:“也就杜兄心大,接到上任書那幾日,我可是夜不能寐啊。”
兩人隔著裊裊霧氣相視而笑,自有一份心照不宣。
天南海北地閑談一會兒,老會長終于進入正題,將壺底的茶水淋在茶寵上,“下任會長,永弟可有心儀之人啊?”
蕭程永沉吟片刻,說了幾個平日為人穩重、不愛生事的同僚名字,篤定道:“唯獨胡至陵不可,此人心術不正,極易圖利毀道。”
老會長眉目不動,“嗯”了一聲,“那你呢?你可曾想過?”
他頓了頓,方道:“我身負重任,不敢分身乏術,平白耽誤了諸位。”
老會長搖頭笑了笑,“我早有所料,這幾日往我這兒跑斷腿的人有的是,唯獨不見你蕭大,你無意托大,我明白。”
“胡至陵這等人,我活到現在可沒少見,只是我能避開一個胡至陵,難保下一個不會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