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嘉連喚了她四五遍,她才抬起頭來,慢半拍地答道:“啊,怎么?”
蕭瑾安才反應過來,張璐和李媛已經在幫她收拾東西了,疊好的衣服被放入包袱中,細細撫平。
“謝謝……”
李媛與蕭瑾安私交不多,平日里只是寒暄兩句的程度,這個節骨眼也不免多幾句,輕聲道:“蕭瑾安,你是不是不想去……那里。”
趙嘉點點頭附和道:“是啊,我聽說那位……可不是好相與的主。”
“我們雖然一天到晚和衣服打交道,苦是苦了些,但不至于隨隨便便就掉了腦袋。”還不知道是怎么掉的。
張璐總算跟上了一次。
當然,孟妃宮中的待遇自然不是清湯寡水的浣衣局能比的,可那也得有命拿啊。
眾人莫名哀傷起來,仿佛蕭瑾安已經是個將死之人了。
“噗嗤”一聲,蕭瑾安被這般苦大仇深的氛圍逗笑,一人賞了一個板栗,眾人捂著頭齊齊看她,心想這人莫不是失心瘋了。
蕭瑾安笑著安撫道:“生死有命,你們不必替我擔心,每頓多幫我吃兩碗啊。”
張璐拍著胸脯保證:“三碗不降價!”
趙嘉嫌棄地翻了個白眼,轉頭執起蕭瑾安的手:“好姐妹,茍富貴勿相忘!”
李媛覺得氣氛到這兒了,自己好像也該說點什么,但她支吾片刻,垂下頭道:“保重。”
蕭瑾安點點頭,語氣認真道:“我們都要保重。”
“蕭瑾安,”屋外的柳珍珍推門進來,“鄭公公找你。”
蕭瑾安臉上的笑意瞬間消失,肅然得有幾分駭人。
她一不發地往外走,出門前被柳珍珍拽住手臂,在耳邊低語道:“你……多加小心,有什么事就放聲大喊,把事情鬧大,兩個嬤嬤不會坐視不理。”
蕭瑾安心頭一熱,拍了拍她的手,跨步出去。
鄭禮不找她,她也是要自己找上門的。
……
暮色四合,鄭禮攏著袖子立在池邊,素衫舊著的蕭瑾安朝此處走來,周身氣度雍容,不似常人。
鄭禮疑心,這蕭瑾安到底是個什么來頭,一介孤女,能有這般氣勢?
當下也容不得他多想,回頭擺擺手,遣退了兩個小太監。
“去,哪涼快哪待著去。”
兩個小太監低眉順眼地撤走了。
蕭瑾安目送那兩個小太監離開,不知道鄭禮葫蘆里賣的什么藥,眼下她也不關心。
她只想知道那枚銅錢為什么會在鄭禮手里。
鄭禮與她大眼瞪小眼瞪了一會兒,嘶了口氣,竟對她有了好臉色。
“前些日子與蕭姑娘有些誤會,如今你也要離開了,咱們既往不咎,以后在宮中,彼此照拂照拂。”
蕭瑾安有些震撼,震驚地看著鄭禮那張狗嘴,一開一合地吐出哪哪都聽不下去的屁話。
人真的能不要臉到這個地步嗎?
鄭禮卻想著這番話一出,她必然求之不得與他“冰釋前嫌”。
他才不會為了月霞公主一句話,就把自己當靶子。她有親娘護著,他有什么?
蕭瑾安震驚過后,眼角彎下,眸深似井地笑了笑:“公公說的是。”
夜色翻上來,周圍一時無人。
蕭瑾安腳尖點地,轉了轉腳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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