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映雪不通藥理,盡管自己再三仔細,但也揣摩不透盛淵王在用的藥方和病癥輕重幾何。
但最后一次施針過后,盛淵王的夜咳的確是減輕了很多,只是眉眼懨懨的,看起來沒什么精神,辛映雪看著莫名覺得揪心。
王爺這個樣子,真的可以去主持春祭嗎?
是夜,辛映雪坐在緊靠在床邊的軟榻上,手持春祭大典的流程安排,眼底暈著擔心:“王爺,我剛才說的都記住了嗎?”
盛淵王披著被子盤腿坐在比軟榻高出一些的床上,精神不濟地垂著眼也不說話。
辛映雪不放心地說:“春祭大典的當天,沿途都是自發前去觀禮的百姓,還有盛淵屬地的大小官員都會到,無論如何都不能出岔子的。”
不管是民間百姓還是屬地官員,這些人能見到盛淵王的機會都很少。
故而雖然盛淵王失魂癥的名頭早就遠揚四處,但其實很少有人可以探究真假。
這種眾目睽睽的關鍵時刻,盛淵王一定不能出現任何紕漏。
否則一旦被有心人抓住無限放大,對本就岌岌可危的王權就是另外一場論的沖擊。
辛映雪的確是希望王府的威嚴能逐步擴大,但前提是盛淵王能配合,且確保全程不會出錯。
不然得不償失的話,那就……
辛映雪遲疑了一下:“我雖然對外回話說王爺會準時參加,但其實也不是非去不可。”
“王爺要是不想去的話,那就……”
“亞亞?”
辛映雪被盛淵王今晚開口說的第一句話震得一頭霧水,下意識地轉頭看向四周。
胖鸚鵡因為鳥嘴太碎過于吵人,早就被穆嬤嬤拎出去了。
突然叫亞亞是為何故?
辛映雪試探著:“王爺是想找亞亞說話?”
盛淵王掀起眼看她,平鋪直敘:“亞亞。”
辛映雪:“……”
辛映雪輕輕抽氣:“這聲亞亞是指……”
“你。”
辛映雪:“…………”
在盛淵王毫無起伏的注視下,辛映雪突然福臨心至懂了這話是什么意思。
亞亞嘴碎。
這是在說她話多。
辛映雪哭笑不得:“那王爺都記住了,我就不多話了?”
盛淵王看著辛映雪用來當床的軟榻上還是沒有自己提出的棉被袋子,不是很滿意地嗯了一聲。
病才剛好,話那么多。
棉被袋子也不肯用,到底是誰在磋磨誰?
盛淵王長臂一抖躺下了,心里默默盤算著今晚大約要幫辛映雪蓋幾次被子,愁得眼底陰云不散。
辛映雪猜不到床上的人在悵然什么,摁下七上八下的心合眼睡下。
夜色逐漸綿長,呼吸漸穩。
直到次日天色破曉,盛淵王攥著被子一角暗暗磨牙。
十一次。
哪怕是病了一場,辛映雪也沒多出任何長進,甚至還超越新高,一宿踢打得更加來勁兒。
軟榻本來就不是用來夜憩的,窄小容不下寬大的被褥,稍微一踢就會全部落地。
而辛映雪全然不知自己在夢中有多能踹,早起梳妝時察覺到氣氛的微妙,從銅鏡中不動聲色地偷看盛淵王冒著幽幽的臉。
辛映雪接住穆嬤嬤手中的纏金枝扣鐲,小聲說:“王爺一早這是怎么了?”
不高興得這般明顯,誰不長眼來招惹了?
穆嬤嬤想到盛淵王說起的古怪袋子,口吻復雜:“或許只是一時氣不順吧。”
等棉被袋子制好,應該就能好些了?
辛映雪和穆嬤嬤同時回頭,看向正捏著亞亞鳥嘴的盛淵王。
盛淵王松開手被亞亞啐了一口,抬眼看過去,穆嬤嬤一個激靈果斷道:“王妃,您今日想梳什么樣式的發髻?”
“我伺候您梳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