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成箱排出了長龍的銀子,跟華城主一起出現的還有之前挨過板子的人。
王老爺等人像是被上一次的板子打服了,低眉順眼地跟在華城主的身后。
辛映雪的前公公站在來人當中,眉眼間愁云不散,看到辛映雪立馬強行擠出了笑臉。
只可惜忍氣的功夫不是很到家,面皮怎么看都滲著扭曲。
“參見王妃。”
辛映雪穿過躬身行禮的人邁入花廳,看了一眼外頭擺滿讓人都找不到落腳處的院子,話聲含笑:“不年不節的,今兒怎么來得這般齊全?”
“還是另有什么說頭?”
華城主站在最前頭,面露慚愧:“我等今日前來,是為了跟王爺和王妃請罪的。”
華城主的脖子上還纏著一層紗布,紗布的邊沿滲出模糊的血色,看起來分外慘烈,臉上也帶著揮之不去的蒼白病弱。
不見了之前的狂妄囂張,這么一副打扮再加上面上刻意的愁苦,不像是不可一世的城主大人,像極了一個受足了磋磨的半百老人。
不過話卻說得很清楚。
“王妃昨日突查長街商鋪后,我后知后覺地意識到了從前多有疏漏的地方,也緊急查了一次賬。”
華城主苦笑愈聲,長嘆道:“不查尚且不知,一查才知蛀蟲早生,背主貪墨的人無數,是我無能愧對了王爺的信任。”
辛映雪哦了一聲要笑不笑。
華城主沒得到預想中的臺階,自己也順著話尾就往下接:“今日特意把查出的禍首帶了過來,交給王妃處置。”
華城主一個眼神示意,立馬有人把十來個捆住手腳堵住嘴的人押了進來。
注意到辛映雪的眼神,華城主解釋說:“這些人分別出自城主府以及其余幾家。”
“可他們心生歹念打著我們的名義,勾結商鋪管事里貪外納,在賬冊上造假無數蒙蔽主家。”
“現罪行已經查實,請王妃下令處置!”
余下眾人也跟著出聲:“請王妃下令!”
被推出來頂罪的人有口難心如死灰,請命處置的人大義凜然好似真的在為此感到痛心。
華城主的詞轉得太快,前后鴻溝似的差距惹得辛映雪沒忍住笑了:“既是查清了,城主做主處置就好,無需來稟。”
華城主一臉愧色,車轱轆話來回轉圈說自己的慚愧,在辛映雪的耐心耗盡之前說:“大錯已經鑄成,被蛀蟲所貪的具體數目難以追回。”
“我和另外幾家的家主商議后,已經自掏腰包盡量補全,今日全都帶了過來,請王妃過目。”
王老爺緊跟著補充:“我們自知錯難彌補,但愿舉盡家財填補失察之罪。”
“我等亦然!”
華城主捧著一本冊子往前,像是體力不支似的晃了一下,被距離最近的王老爺及時扶住:“城主的傷……”
“不要緊的。
華城主蒼白著臉搖頭:“王爺和王妃還等著回話呢,我這點小傷無關緊要。”
王老爺欲又止地嗐了一聲。
華城主身殘志堅地站直了說:“我們目前能湊出來的,全都在這兒了。”
“王妃看過后若還有不足的地方,我們回去后不管是賣宅子還是賣地,一定竭盡全力補足,在所不惜!”
同行而來的人也紛紛出聲表明自己的意愿,眾志一心的氣魄屬實令人動容。
辛映雪看了卻只是想笑:“如此說來,倒是王爺和我令諸位為難了?”
做出這么一副慘淡兮兮的樣子,是故意想給她看的?
“王妃此差矣。”
華城主苦澀道:“這本來就是我們御下不嚴橫生出的差錯,為此哪怕是傾家蕩產,也是我們該做的。”
“只要能補足王府為此生出的虧空,我等萬死無悔!”
辛映雪掃了在場的人一眼,沒接華城主手中的冊子,只是單手支著額角露出個笑:“既是不悔,那就好辦了。”
“郭總管。”
郭延生:“王妃。”
“把城主和諸位家主帶來的東西收下。”
辛映雪站起來說:“至于被查出來這些人還請華城主帶回去自行處置。”
“王府的虧空已經夠大了,分不出那么多閑錢養多余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