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盛淵王無法配合打開地庫,就無法拿出賣身契將人發賣。
可盛淵王癡傻多年,休說是打開地庫的法子,他大概率都不知道他們在說什么。
辛映雪心下微沉,抿唇道:“照先生所說,若找不出賣身契,這些人就攆不走了?”
舒先生嘆息道:“攆出府倒是不難,只是身契還是掛在王府,名義上就還是王府的下人,放出去恐成隱患。”
要是被攆出去的人打著王府的名義惹出了麻煩,到頭來受其害的還是盛淵王,得不償失。
舒先生掙扎后咬牙說:“其實也不是沒有別的法子,只要……”
見舒先生是話說一半戛然止住,辛映雪微妙道:“先生難不成是想說,都一次打死了抬出去?”
打死了是干脆,可打死了這一批,下一批呢?
盛淵王府上下這么多人,要真的都揪出來挨個打,院內血流成河,門外尸堆成山。
那場面多慘烈都先暫且不,單是世人嘴里一個草芥人命的屎盆子,就能把盛淵王的名聲毀得一干二凈。
辛映雪是想把惡心人的蒼蠅拍死,但打老鼠還恐傷了玉瓶,這法子不可用。
舒先生為難道:“那依王妃之見,該如何處置?”
“先把人捆了送到柴房關押,侍衛看守不許里外通消息。”
辛映雪果斷道:“一天一頓吃食管著別把人餓死了,先暫時冷一冷,別的等我和王爺商議后再定。”
舒先生想了想覺得如此也可行。
辛映雪緊接著說:“后廚現在空了,無人打理不行。”
“我初入王府,對府內的情況也不清楚,先生心中有無可舉薦之人暫主后廚之事?”
舒先生沉吟片刻笑道:“我倒是知道個妥當的,王妃要不先見見?”
在舒先生的舉薦下,辛映雪不到半個時辰就重新安排好了后廚的人手。
從采買到廚娘,再到分管各類用具和食材,事無巨細全都做了安排。
原本亂糟糟的后廚被這么一梳理,職責分明具體到了個人的身上,就連賬目也肅然一清。
舒先生因外頭有要事倉促告退,繞過花廊時聽到有人在樹影后說:“別看王妃只是個小門小戶出身的,這理家的本事卻是不小呢!”
“一次就把后廚的那些人收拾了,多氣派!”
“誰能想得到啊,之前都被吳家逼到那種地步了,誰都只當她是個軟柿子,居然還有這種能耐……”
“不過這話也說不準。”
有人壓低了聲音說:“王府的情況,那位可不見得就都清楚。”
“這些人捆是捆了,是否能如王妃的愿處置,且還說不定呢……”
……
說話的人聲音被放得越來越低,舒先生沉默一瞬,意味不明地笑著走了。
而沒了旁人的屋內,辛映雪看著正在翻找什么的盛淵王有些好奇:“王爺,您這是要找什么呢?我幫您找?”
盛淵王對她的聲音置若罔聞,打開個裝雜物的大箱子,自顧自接著找。
辛映雪無奈只能在邊上陪著。
等在軟榻上睡覺的胖娃娃哼唧出聲,辛映雪低聲說了句王爺仔細高處,趕緊出去安撫睡醒了的孩子。
盛淵王府內的情況復雜,敵友難分,而她雖然有了王妃之名,帶來的孩子卻是被人輕視的存在。
誰都知道這個孩子不是王爺的血脈,嘴上恭敬主動幫忙照料的人不少,可辛映雪卻誰都放心不下。
除了她,沒有人會對胖娃娃上心,也不會照料得多周到。
辛映雪抱著孩子在屋內來回踱步,心想這樣下去不行。
盛淵王是她們母子的依靠。
可看如今的情況,盛淵王也同樣需要她的照顧。
她身邊沒有自己的人,在王府內相當于是孤立無援,長久以往不是辦法。
就當辛映雪琢磨著要盡快給自己尋幾個幫手時,盛淵王拿著一個巴掌大的白玉玲瓏獅子球走了過來。
工匠手藝巧奪天工,鏤空雕花的白玉壁內是小獅子叼玉球的刻像,隨著走動就發出叮叮的脆響。
原本正在哼哼的胖娃娃被吸引了注意力,眼珠滾著去追獅子球的動靜,小手也拍著襁褓嗚哇出聲。
辛映雪有些意外。
盛淵王似覺新奇,走近把那個獅子球塞到胖娃娃揮起的小胖手里。
辛映雪心里咯噔一下,趕緊去扶:“王爺,他抓不住會摔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