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瑜君既害羞又大膽地點了點頭。
她盼望這天很久了。
關菡也點點頭,說:“你明天有工作。”
傅瑜君毫不掩飾自己的失望,她張口道:“工作也不用這么節制吧。”
關菡:“一次當然沒關系,但你要一整夜。”她緊接著道,“我有兩個方案,你自己選擇,我聽從你的意愿。”
傅瑜君眨了眨眼。
關菡保持著平靜的口吻,伸出一根食指,說:“一,只來一次,結束以后你不能撒嬌耍賴,也不能勾引我,否則你明天精神不濟,耽誤工作。”
傅瑜君心想:沒有梨壞的地,只有累死的牛,為什么是我精神不濟?你體力真就好到那個地步了嗎?
不管這個問題的答案是是還是否,都是傅瑜君喜聞樂見的,所以她沒有詢問,留待事實驗證,道:“那第二個方案呢?”
關菡:“滿足你的愿望,但不是今天。按照你的行程,下星期你有一天空閑,可以給你足夠的休息時間。”
頓了頓,她道:“或者,這周末去我家的計劃取消,我們先……那個。”
傅瑜君是那種為了縱情享樂放棄見家長這么重要的事的人嗎?她經過一分鐘艱難的心理斗爭,做出了選擇:“先見你爸媽吧。”
關菡:“所以你選方案幾?”
傅瑜君堅定道:“我選一。”她要把最隆重的大餐留到最合適的時候享用,這是她一直以來的夢想,不能隨隨便便。
“好。”關菡不動聲色松了口氣。
其實這件事不僅傅瑜君做不到淺嘗輒止,她更怕自己控制不住,向來都是傅瑜君攻她,關菡始終壓抑著,想要攻回去的欲念比她只多不少,一旦開了頭,恐怕不會輕易收手。
當晚依舊是傅瑜君按著關菡來了一次,心靈拉近后的負距離接觸,比先前帶來的滿足感更勝一籌。
關菡在她手中得到了極致的綻放,是茫茫人海只為她一人盛開的花。
***
關荷前一天晚上上夜班,早上起來吃早餐方見到二老,她一邊啃著包子,一邊神秘兮兮地道:“爸媽,我發現了一件大事。”
關媽媽心如止水,道:“你說。”
她昨晚激動得一宿沒睡,現在正處于“賢者”時間,要不是親女兒說話,她都不想開口搭理。
關荷疑惑地看著她媽媽,再看向大清早一直在笑、樂得見牙不見眼的老爸,頓時覺得這個家里詭異得很。
關荷試探著道:“我懷疑姐姐談戀愛了。”
關媽媽平靜道:“這事兒啊,我們知道了。”
關爸爸突然爆出一陣洪亮的大笑:“哈哈哈哈哈哈!”
關荷差點哭了:“爸你別嚇我。”
關媽媽佛系道:“由他去吧。”瘋一晚上了,她罵都嫌費口水。
關荷擔憂地看著她狀似瘋癲的老爸:“到底怎么回事?”
關媽媽解釋道:“昨天你姐給我們打電話了,說了這事,這周末就帶女朋友上門。”
關荷下巴掉在桌子上:“啊?”
敢情她才是全家最后一個知道的。
周末眨眼即至。
天蒙蒙亮,關菡的床上堆滿了傅瑜君的衣服,關菡一身睡衣坐在書桌前,面對著她,兩只手搭在椅背上,合著眼昏昏欲睡。
“這件可以嗎?”傅瑜君穿著湖藍襯衣,同色絲巾,外面罩了件米色及膝薄風衣,溫柔又干練。
關菡睜開上下眼皮打架的眼睛,認真地端詳過,說:“可以。”
傅瑜君擔心道:“會不會和你撞風格啊?”
關菡克制住了打哈欠的沖動,說:“不會,我待會披件床單回家。”
傅瑜君跺了下腳:“討厭,我跟你說認真的!”
關菡覺得她跺腳分外可愛,愈發正經道:“我也是說認真的,我小時候還披床單cos白娘子呢。”
傅瑜君立刻哈哈笑道:“我也是,我還弄了個樹枝插頭發里,抽出來的時候不小心掛住,拽下一大把頭發,疼得嗷嗷哭,我媽差點被我嚇死。”
關菡莞爾。
傅瑜君說:“我爸拍了照片,在我家,以后給你看。”
關菡嗯了聲。
兩人回憶了幾句童年,傅瑜君想起挑衣服的正事,瞪了關菡一眼,繼續禍禍本就不大的衣柜。
最后關菡聲稱她爸媽最喜歡小仙女,哄她再次穿上了那條淺白色裙子。
傅瑜君看著關菡往她身上套擋風的大衣,狐疑道:“到底是你爸媽喜歡小仙女,還是你喜歡?”
關菡替她扣好最后一粒扣子,滿意地打量一番,目光慧黠,說:“都喜歡。”
傅瑜君開始覺得關菡有腹黑潛質了。
怎么辦?更迷人了。
關菡護著傅瑜君到了地下停車場,傅瑜君先走向車尾,讓關菡打開后備箱。
關菡邊問怎么了邊按了按鈕,傅瑜君要伸手去開后備箱門,關菡搶上前一步打開,傅瑜君往里瞧了瞧,給關菡爸媽買的東西確認帶上了,道:“沒事了。”
東西是關菡陪傅瑜君去商場買的,大包小包堆滿了后備箱。
關菡開了車里的音樂,傅瑜君罕見地沒開口說話,一直在閉目養神,兩只手握在一起。
她們回家吃午飯,出門不早不晚,十一點左右到關家。
關爸爸大清早去菜場買了一堆菜,關媽媽在廚房忙碌,關荷負責在陽臺窗口望風,十點五十分,視野里出現了關菡黑色小轎車的車影。
關荷回頭叫道:“報告!目標出現!重復!目標出現,距離30米!20米!5米!”
關爸爸沖到廚房,讓妻子給他重新整理領帶,關荷倒是挺隨意,全家最可怕的人就是她姐,來一個傅瑜君沒什么值得緊張的。
關爸爸隨時準備開門迎接,一見關荷那懶洋洋的站姿,低聲呵斥道:“把頭發梳梳,披頭散發的像什么樣子!”
關荷:“……”
電梯里,關菡牽著傅瑜君汗濕的手,低低說:“別怕。”
傅瑜君抿出個不自然的笑容。
到了大門口,關菡把東西放在地上,按了按門鈴。
關爸爸朝關荷努了努嘴。
關荷端正神色,肩負重大使命,鄭重地打開了大門。
大門在眼前打開,傅瑜君的緊張情緒上升到了極點,映入眼簾的是關荷那張熟悉的臉,以及不熟悉的發型——頭皮繃緊,眼角往上吊,是爸媽最喜歡的精神款。
傅瑜君忍不住彎了下眼,咬唇止住笑。
關菡皺眉看著她:“你綁的這什么?顯你頭發多?”
關荷向她露出一個無辜的眼神:“爸讓我綁的。”她側身讓開,“請進,親愛的姐姐,姐姐親愛的。”
漢語博大精深。
傅瑜君正式見到了關菡的爸爸,個子很高,但外表看起來并不是很壯,穿西裝打領帶,打扮得很正式,五官端正,身上有練家子的氣息,銳利卻不失溫和,透著幾分斯文儒雅。
和傅瑜君想象的人高馬大、一座鐵塔的形象出入很大。
關菡向他爸介紹了一下傅瑜君,用的詞當然是“我女朋友”。
關爸爸頓時笑容滿面,一個勁地熱情招呼她坐。
這一笑形象崩塌,儒雅沒了,斯文也沒了,就像個看著地里瓜果成熟,笑得合不攏嘴的老農民。
長輩笑,傅瑜君只有跟著笑。
她有點知道關菡隨誰了,隨他爸,關爸爸也不善辭,光是讓她吃水果讓她喝茶兩句話來回說,最后他自己可能也察覺到了,手不好意思地搓了搓西褲布料,喊關菡道:“帶瑜君到你房間看看。”
關菡應是,牽著傅瑜君進房門。
傅瑜君先前和關菡視頻過一次,那時關菡就在這個房間里,當時只是粗略的一瞥,傅瑜君饒有興致地在她房間里走了一圈,伸手拿起桌上擺著的相框。
是張全家福,相片里的關菡大概二十歲出頭,很年輕,也很青澀,唯一不變的是她沒什么波瀾的表情。
傅瑜君揚了揚手里的相框。
關菡主動說道:“大學畢業前拍的,后面是學校的噴泉廣場,我爸媽和妹妹過來玩,我帶他們在學校轉了轉。”
傅瑜君摸摸她的臉,說:“真乖。”
關菡微微彎唇,勾出個極淺的笑容。
傅瑜君:“我也想去你母校玩。”
“有空我帶你去,但估計很多東西都變了,我不一定能找到玩的地方,回頭我問問留校的同學吧。”畢業十幾年了,不知道能不能聯系到人,不行她就先去一趟,探探路再帶傅瑜君去。
“那有什么關系?你陪著我就行。”傅瑜君指指未上鎖的抽屜,“能打開嗎?”
“能。”關菡的秘密傅瑜君都知道了,沒什么需要隱瞞的。
傅瑜君從關菡的抽屜里翻出來各種獲獎證書,從小學到大學,什么三好生、學習標兵、優秀班干部,競賽x等獎,獎學金。
傅瑜君來回揉她的臉,自豪地感慨道:“我女朋友怎么這么優秀啊。”
關菡被她吹得老臉一紅,無奈道:“都多久以前的事了。”
“我不管!就是優秀!”傅瑜君的濾鏡無敵厚,哪怕面前擺的不是獲獎證書,而是彈珠、紙牌、游戲機,她都能夸上天。
傅瑜君還發現一件事,在關菡的房間里接吻好像特別刺激。
尤其是客廳里腳步聲走動時,心臟本能地懸起來,有種偷情的快.i感。
關菡把傅瑜君抱在腿上,扣著她的后腦勺往下,傅瑜君雙手緊緊地環住她的脖子。
兩人正吻得難舍難分,漬漬有聲,房門突然被打開了。
關荷站在門口,關爸爸站在幾步開外,關荷茫然的表情就好像她是被誰出其不意推過來的。
關爸爸咳嗽一聲,裝模作樣地訓斥關荷:“怎么能不敲門就開姐姐房門呢?”
關荷:“……”
她默默地帶上了房門。
房間里的兩人:“……”
傅瑜君嘖了聲:“你爸還挺八卦?”
關菡沒說話,傅瑜君眼睜睜看著她的臉越來越紅,像是煮熟的紅蝦子。
傅瑜君神色微訝,旋即明白過來。
她……似乎是第一次接吻被人撞破。
傅瑜君憐愛地摸摸關菡的頭:“下回我會記得把門反鎖的。”
關菡把臉埋進傅瑜君頸窩,悶悶地嗯了聲。
關媽媽一直在廚房燒菜,偶爾透過玻璃門看一眼客廳,這個抓心撓肝,看到關爸爸沖進來,忙不迭追問道:“有新消息嗎?”
關爸爸:“有有有,她們倆在房間里啵啵啵。”
關媽媽嫌棄臉:“你個大老爺們能不能不這么惡心?接吻就接吻,啵什么啵。”
關爸爸:“咱們女兒好像是……”他食指往上,指了指。
關媽媽鍋鏟敲了敲鍋沿,義正詞嚴:“你個大老爺們怎么滿腦子銀灰思想!都是女孩兒,重要嗎?”
關爸爸張了張嘴,訥訥地出去了。
關媽媽用鍋鏟將鍋里的菜翻了翻,撲哧樂了。
重要嗎?當然重要啊!
不愧是她女兒!
“這是關菡她爸特意找老朋友買的大閘蟹,個大味美,你嘗嘗。”關媽媽往傅瑜君面前的盤子里夾了只膏肥肉厚的公蟹。
“謝謝阿姨。”
“不用謝。”關媽媽笑瞇瞇的,一臉慈母笑,見她伸手要碰大閘蟹,立刻道,“你別自己剝啊,讓關菡來,待會弄臟你的手。”
關菡淡笑道:“對,我來就好。”
傅瑜君執筷往自己嘴里送了口米飯,關媽媽馬上用公筷給她夾菜:“別光吃飯,吃菜,關菡說你喜歡吃這個,阿姨特意做了一大盤。”
傅瑜君垂眼,看著自己碗里好不容易消滅的“小山”再次堆了起來。
“謝謝阿姨,我會吃光的。”她再抬起臉,已是得體的笑容。
關媽媽越看越中意,這模樣標致的,說話輕聲細語的,性格溫順柔和,剛好和她女兒互補。老關家祖墳冒青煙了,還是佛祖顯靈,讓關菡找到這么個媳婦兒。
趕明兒她就去廟里還愿。
關菡伸手擋住了關媽媽往傅瑜君碗里夾菜的筷子,道:“媽,她是明星。”
關媽媽:“?”
關菡道:“飯量小,要保持身材。”罷將傅瑜君的碗拿過來,撥了一半飯菜到自己碗里,低聲對身邊的戀人道,“先吃吧,吃不完剩給我。”
關爸關媽見狀一臉欣慰。
唯有關荷朝天翻了個白眼。
擋槍么就有她,好事就沒她的份。她拿起一只大閘蟹,大快朵頤地泄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