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將佘少波回復的信息反反復復看了好幾遍。出于自尊，我該選擇閉嘴，可是我必須要弄清楚是誰將這樣的信息提供給了他，這里面包含的恨意是讓我心驚膽戰的，我不相信是他，所以我需要更加小心的去求證。于是，我又給佘少波發了一條信息：“你要去美國，是你的選擇；你要對肖艾說什么話，我也干涉不了你，但是請你告訴我，你到底是和誰打聽到了這些消息……這對我很重要，很重要……”

這條信息發出去之后，像石沉大海一樣，久久沒有得到回復，我又一個電話撥給了他，才發現他將楊曲的手機號碼也已經拉進了黑名單。

他這種堅決不溝通的態度，讓我放棄了在他的身上找答案，我終于將楊曲的手機放回到了床頭的柜子上，然后用雙手重重從自己的臉上抹過，我感覺到了事情的棘手，因為我現在只能被困在國外，無法親自去弄清楚事情的真相。

片刻之后，洗漱完的楊曲從衛生間里走了出來，她走到我面前俯身看著，然后一副很關切的樣子，問道：“怎么還是一副悶悶不樂的樣子啊？”

我抬頭與她對視，沒有正面回答，而是向她問道：“你什么時候回國？”

楊曲頓時眉頭一皺，回道：“你這是干嘛啊，我可是擔心你，才千里迢迢趕到羅馬，你這么快就巴著我回去……”

“不是，你誤會我的意思了，我是希望你回國幫我一個忙……剛剛我們也聊到了佘少波這個人，我越想越有心驚肉跳的感覺，雖然我和他因為肖艾不太可能友好，但也不至于說出那樣的話，所以我特別想弄清楚到底是誰將這樣的極端思想傳給了他。一想起，我的背后有這樣一個人，我的身上就冒冷汗，真的！……”

感覺到我內心的恐懼，楊曲的表情也變得嚴肅了起來，她一陣沉吟之后，才回道：“你是不是已經知道是誰了？”

我點上了一支煙，沉默了比她更長的時間后，終于低沉著聲音說道：“先求證吧，我待會兒把我知道的佘少波的資料都給你，你找到幫他調查的那個人，看看能不能用錢打開他的嘴，問出是誰在我背后說出了這些話。”

楊曲點了點頭，又問道：“哥，這個事情要不要告訴咱媽，她那邊的頭緒肯定要比我們多的多，也有威懾力。”

我當即便回道：“不用，這事說小不小，說大也不大，你私下去查查就行，我等你的消息……你切記，一定要再三確認！”

“好吧，那我現在就買明天早上回去的機票，你自己在這一邊也注意一點，如果實在找不到她，就先回國……你這種狀態，我真的不放心你一個人在國外漂著。”

“我不想太輕易的放棄……從她離開南京后，我所有的痛苦和迷茫，都是為了我還有機會站在她面前，我現在什么都沒有了，只剩下一顆懺悔的心，我這么回去，我對不起自己的心，也更對不起她！”

楊曲重重一嘆：“真不知道是該罵你，還是贊你……總感覺你們之間最后會是一場悲劇……”說到這里她的表情忽然變得很傷感，停頓了許久之后，才又說道：“我和他之間也不比你們樂觀到哪兒去，生在這樣的家庭，真不知道是一種幸運，還是一種罪過……哥，最近我也常常在想，如果你一直過著以前那樣的生活，就在老金的婚慶公司工作到死，一輩子只是為了溫飽活著，你的生活里沒有陳藝、沒有金秋、更沒有肖艾，會不會活得更快樂一些呢？……一定會比現在更快樂，因為你是一個很會被動著去滿足的男人，你有很多自己的小樂趣……只可惜，那樣你就不知道，你在這個世界上還有我這一個妹妹了！”

我深深吸了一口煙，將楊曲說的那些話，模擬成一個個已經發生的場景在腦海里過了一遍，沒有特別的快樂，也沒有特別的痛苦，而我喜歡養花的習慣成了生命中最好的點綴，我所有的快樂都來源于此，而我人生最大的轉折點，便是房子的拆遷。我分到了兩套房和幾十萬的拆遷款，于是我娶到了一個外地來南京務工的姑娘，姑娘還算端莊，我們很快就有了一個孩子，一輩子就這么簡單輕松的過掉了……

可即便想了這么多，我也沒有再和楊曲多說一句，我留下一句“早點睡覺”之后，便離開了她的房間。然后在自己的房間失眠，因為我想到那個和我過一輩子的女人，可能并不是我心愛的，我便痛苦的不想睡覺……我不知道是自己要的太多，還是生活難兩全。

……

次日一早，我便起了床，楊曲將自己的那部手機留給了我，而我也在送行的時候見到了她口中的男朋友。實際上，我和她這個男朋友也有過一面之緣，我在南京藝術學院對面的小酒吧曾經見過他，他說他喜歡楊曲，沒想到最后和楊曲在一起的真的是他。

航站樓里，楊曲去取登機牌，我喊住了他……

這個小伙子我不太好形容他，但經得住細看，臉上好像寫著才氣二字，如果拋開家庭條件不說，他和楊曲可以說是金童玉女，可他們最過不了的那一關偏偏就是家庭。這一點，本身大大咧咧的楊曲比誰都清楚。

我側身看著正在排隊領登記牌的楊曲，然后對他說道：“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你應該是叫賈落，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