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帶著強烈的好奇心點開了播放,里面有一段對參與節目明星的專訪,在采訪到陳藝時,主持人問她:“我們都知道,你在銀幕上呈現出的主持風格是優雅端莊的,為什么來參加這個很毀形象的節目呢?……你一定知道,在這個節目里,專屬于女人的化妝特權是根本沒有的,甚至連洗澡的機會都很少有,節目基本上都是在環境最惡劣的叢林里錄制的。”
陳藝笑了笑回道:“因為我對不化妝的自己也很有信心啊,我相信參加過這個節目,大家懷疑我整容的傳聞也就可以不攻自破了。”
主持人也笑了笑,她當然知道這是陳藝為了調節氣氛說出的玩笑話,于是等待著陳藝繼續說下。
陳藝看著鏡頭,就好像在看著我,她的面色有些失落,然后帶著自嘲的笑容又說道:“我出生在一個知識分子家庭,在別人眼中,就像花朵開在環境最好的溫室里,我也應該感到慶幸的……可是,在某些人眼中,便很主觀的認為我吃不了苦,患不了難,更無法抵御生活里的風險……我不喜歡這種誤解,所以接到節目組的邀請,我毫不猶豫的就答應了……我想,我可能不是這個節目組里最勇敢的參與者,但一定是最想改變的那個人,因為我不想被別人一口咬定,我們不是身處同一個世界的人!”
陳藝的這番話讓主持人感到驚訝,但卻很有節目效果,于是主持人又追問道:“不知道你說的那個他是誰呢?……我想,他一定在你的生命中有很重要的位置。”
陳藝稍稍沉默,然后輕描淡寫的回道:“那個他不是特指,而是泛指,你可能曲解我的意思了。”
主持人尷尬的笑了笑,隨即便結束了這段采訪,而節目也正式開始。第一期節目是在國外的一個熱帶雨林開始的。領隊要求隊員,依次從直升飛機上跳進冰冷的湖水里,接著游到對岸。
陳藝要求第一個嘗試,這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有男嘉賓出于保護的目的,勸其選擇在后面跳,可以學習一些經驗,但陳藝卻選擇了堅持,她在領隊說出動作要領后,閉上眼做了一個深呼吸,便從直升飛機上跳了下去,雖然這已經是一個多月以前的事情,可這個畫面還是讓我的心揪痛了一下,捏著煙的手,僵硬的懸在半空……
陳藝受傷了,她的嘴角溢出了血,慢鏡頭回放,是巨大沖擊力的作用下,衣服上的硬物磕到嘴角所致,但陳藝并沒有太在意,她用手背擦掉了血跡,站在岸邊等待著下一位隊友。
直到,一個需要用手拿死老鼠的環節時,她才徹底崩潰,嚇得失聲痛哭,我知道她這輩子最難克服的便是老鼠帶給她的恐懼……
我終于看不下去了,下一刻便關掉了電視機,也掐滅掉了自己手上的煙,我不可自拔的陷入到了一種無底思慮中……
如果陳藝在接受采訪時,說的那個人就是我的話,那么,我今天毫無顧忌的在她前說起我們不是一個世界的人時,她是什么心情?而她在節目中付出的那些血和淚又有什么意義?
我自責到心痛,是我偏執的用一堵墻隔離了自己與她的世界,我沒有真正靜下心去了解過她,總是在她的光環下找著各種借口躲避,而這種躲避就是一把利刃,在她柔弱的身上劃出了無數道深深淺淺的傷疤!
我想給她打個電話說些什么,可最終還是選擇了放棄,我沒有臉面再和她說話,至少這個夜晚沒有,我是個帶著自私在這個世界里橫沖直撞的混蛋,不折不扣的混蛋!
……
次日,醒來時我因為缺少睡眠而感到頭痛,我昏昏沉沉的洗了臉,刷了牙,沒有吃早飯的心情,一早便開著那輛標致508去了二手車市場。
車是準新車,一點剮蹭的痕跡都沒有,但和新車價相比,我還是損失了將近兩萬塊錢,最后拿到了16萬的賣車款,然后回到了咖啡店。
盡管馮唐一再拒絕,但我還是執意將一個季度的工資給了他,我覺得這是做人的基本誠信,在有能力實現的情況下必須要實現。
后面的一個星期,我和馮唐頂住了一切壓力,完成了咖啡店在第一階段的改造。
我尤其對那個展示著許多稀缺咖啡豆的陳列柜感到滿意,這獨一無二的設計恰到好處的表現出了我們咖啡店的經營特色和做咖啡文化的決心。我因此計劃,等完成原始積累后,就組織一次去埃塞俄比亞的旅游活動,因為咖啡樹就是在那里的卡發省被發現的,而旅游食宿的費用都將由店鋪承擔,也算是給會員們的第一個回饋,讓他們覺得花費6000塊錢辦理會員卡是物有所值的。
完成改造后,咖啡店的經營壓力逐漸變小,兩個星期的時間里,已經辦出了20張會員卡,這12萬的資金,給了咖啡店充裕的運作空間,我因此和于馨簽訂了長期的演出協議,每晚支付她300塊錢的演出費,讓她用音樂藝術為高端客戶們營造出最好的消費環境。
又是一個黃昏,我站在外面抽煙消遣,看著漸漸走上正軌的咖啡店,我心中涌出一陣難以形容的情緒,我站在秦苗的對立面,甚至是金秋和陳藝的對立面,將咖啡店硬生生從死亡的邊緣救了回來。
我不知道這是該悲還是該喜,但自己付出的努力卻是真真實實的,我熬過了一段很慘痛的日子,我不知道未來會是什么樣子,但我可以階段性的松口氣了,然后在尋找下一階段的工作狀態。
……
夜晚快要來臨時,前段時間因為借錢而鬧得很不愉快的金秋給我打了電話,說今天是老金的生日,讓我去吃飯。
我沒有拒絕,也做好了心理準備,我和金秋有過約定,以情侶的身份面對老金夫婦。這個階段,我們都是單身,所以這也不是特別為難的事情。
但是,我和金秋也確實沒有情侶間的感覺,否則為什么在鬧了矛盾后的這么久,也沒有和對方聯系過呢,我們心里都不是特別牽掛對方,這是鐵一般的事實。我們這么做,只是為了應付老金,尤其是金秋,她已經被老金三番五次提起結婚的事情搞到要崩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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