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辰垂眼,摸了摸少年人的頭:“你看,我也不是神,哪能知道這么多。所以,既然段老師幫我們找到了沈戀,那我們就找到她問一問。”
“我們怎么找沈戀!”王朝剛把問題問出口,就覺得自己很白癡。他刷的轉身,在花壇前蹲下,拉開電腦開始搜尋機構資料。
林辰說:“精神病康復中心、療養院、或者收容所,在宏景周邊這樣的機構也不會太多。排除國家民政部門旗下的大型機構,私人機構就更屈指可數……”
……
夏風滾燙,拂過碧綠田野、拂過大片瓜棚,順著田埂一直向城市中心翻滾而去。
鋪天蓋地的熱浪擦過那些或高或低的建筑,在宏景市警察局門口的廣場上翻滾。
一輛林肯車沿市府大街行駛,緩緩在市局門口停下。
聞訊而來的記者們像嗅到血腥味的鯊魚在警局門口占據有利地形,既不敢太過分,又當然地不愿放棄前排位置。
與門口沸反盈天的記者相比,真正的會議室里則顯得非常肅靜,所有人都在吞云吐霧。
上首位置坐著黃澤都要鞠躬行禮的長官。
長官面色凝重,席下噤若寒蟬,最后,對方猛一拍桌:“到現在為止還沒人能說出個所以然來是嗎?”
大概是因為上司震怒,空氣里濃重的煙塵都顫抖了下。
就在這時,會議室大門被敲響。
黃澤猛地向門口看去。
……
老邊餃子館門口。
在刺目的太陽光下,王朝的筆記本電腦反射出令人幾乎看不清楚的模糊白光。
林辰很安靜坐在一旁,面容寧和,白皙細膩脖頸上因奔波而和暴曬冒著汗漬,像涂了一層釉質的瓷器。他沒有在看屏幕,更像在漫無目的地想一些什么事情。
“不要想太多了。”刑從連對林辰這么說。這句話有些隱晦,但對林辰來說,應該再直白不過。
林辰望著遠處虛空方向,并沒有任何向他掩藏想法的意思:“就是覺得人類的心理很有意思,沈戀這樣的天生變態狂,真正逼瘋她的居然是她人性中那點僅存的善意。”林辰頓了頓,又補充道,“多希望我錯了。”
刑從連猛地一怔,他看著林辰,對方卻沒有回望他。
刑從連站起身,單手插袋,說:“林顧問,跟我來一下。”
林辰抬頭,刑從連掏出車鑰匙,指了指停在路邊樹蔭下的吉普車方向。
林辰依跟他走到車邊。
刑從連習慣性拉開駕駛室的門,發現林辰卻站在自己身后。他把鑰匙在自己手上轉了一圈,回頭看著林辰。
“你要和我單獨說話,可我不想說話。”林辰對他說。
刑從連點了點頭,瞬間明白林辰的意思:“也對,駕駛室是有點擠。”
他打開后座門先進去,林辰跟著踩上車。。
拜他新換的車膜所賜,車內昏暗極了,陽光透過樹蔭和車窗照亮一小片座椅。雖然是盛夏,但應該是車里剛才的冷氣還沒消散,竟還留有一絲涼意。
林辰另一只腳也踩上了車,刑從連握住他的手腕,半開玩笑著說:“其實駕駛室也不錯,你可以坐在我腿上。”
他話音剛落,車門砰地關上。
刑從連感到林辰反扣住他的十指,下一刻,林辰聽從了他的意見,分開雙腿,跨坐在了他身上。
刑從連感到胸口一一滯,林辰溫熱的軀體不留縫隙地和他依靠在一起,林辰有時候真是從善如流得可怕。
不用低頭,他都能想象林辰的姿勢。
此刻他正半跪在座位上,穿帆布鞋的腳露出于坐墊之外,鞋帶半垂在空中,輕輕晃動。
刑從連記憶中,類似的場景也出現過,那時的空氣里透著令人心猿意馬的淫靡,而現在,明明他們關系已經進展了那么多,卻變成了只有理所當然的平淡。
不過現在,他沒有那么多時間去思考這種平淡意味著什么。畢竟林辰正靠在他肩上,帶著涼意的呼吸落在他喉頭,隔著襯衣布料,他單手撫摸著林辰汗津津的脊背。他可以清晰分明摸到林辰的肩胛,脊椎的突起,與包覆其上的柔韌皮膚。
林辰剛才已經說得很清楚了,他不想說話,只想靜靜地坐在一起。
在這很安靜的過程中,林辰的呼吸節奏并沒有任何變化,但因為車廂里實在安靜極了,他們可以逐漸感受到彼此的心跳。因為呼吸交纏,溫度逐漸上升,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曖昧,但更多的,或許是因為林辰的在他腿上的重量,也或許是因為林辰強有力的心跳,他能體會到一種全身心的信賴感。
一種非常珍貴并且毫無保留的情感。
過了一會兒,時間短到刑從連還沒來得及細細品味這種感覺,他就聽林辰說:“刑從連……”
“都叫全名了啊,這事有點嚴重了。”刑從連親了親林辰的耳朵。
“我……”
林辰剛開口,刑從連就打斷他說下去:“你沒有那么脆弱,不需要我時時刻刻都關注你的心理狀態,一發現有不對的苗頭就要叫停你找你談談?”
“不,我很脆弱,也真的很需要你。”
林辰這樣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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