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辰說話間,場內響起竊竊私語,刑從連微微皺眉,卻不再看向林辰,因為在黑暗中,林辰悄悄握住了他的手,然后輕輕捏了捏。
很顯然,突發事件的現場,并不存在氯丙嗪這種東西,然而也很顯然,大巴司機并不知道這一點。
林辰的話,竟奇跡般讓司機逐漸平靜下來,他喘息著,斷斷續續地說:“救我,求求你救救我!我還有孩子……我老婆,還等我回家吃飯……”
司機帶著哭音,令在場所有人動容,有些年輕的女孩,甚至忍不住落下淚來。
“我想請問您是否還記得,這輛旅游大巴,究竟是怎樣被劫持的?”
“在梅村休息站,抽煙的時候,有人拿手丨槍頂住我的后背,讓上車,按他說的去做。”
聽聞此,黃澤掏出手機,調出一張模糊的監控照片,問司機:“是這個人嗎?”
司機看了眼照片,趕忙點了點頭:“對對,那個人有點矮,戴著灰圍巾,所以看不清他的臉!”
林辰眉頭輕蹙,搶在黃澤說下一句前,他繼續發問:“那您記得,他是怎樣控制整輛大巴的嗎?”
“他讓我坐下,假裝開車,他就坐在儀表臺上,孩子們上來的時候,他就掏出一堆糖分給孩子們,等老師上來的時候,他就悄悄用手丨槍頂住老師的腰。”
“那車上的孩子和老師們,到底去了哪里?”
“那個人讓中途停車,然后給我身上安了炸丨彈,讓把車停到狼川休息站停車場里,還說要停到27號停車位,說如果停錯位置,車就會爆炸。”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林辰的問題還在繼續。
“你所說的中途是哪里?”
“過飲川北出口的地方。”
“離飲川北出口多遠?”
“大概十分鐘吧。”
“您還記得他們下車的具體時間嗎?”
“不記得了,沒時間記這個啊,警察先生,你們怎么還不行動,快要來不及了啊!”司機說著,再次低頭看向胸口,時間剩下不到14分鐘了。
黃澤聞,就要去取耳機。
“我還有最后一個問題,您能重復一遍,他是怎樣控制整輛大巴的嗎?”
林辰再次回到先前問過的問題,監控大廳的低聲交談變成了一片嘩然之聲。
“這個問題我已經回答過了,我剛才沒有講清楚嗎,為什么還要問我!”司機猛然提高音量,顯得憤怒而激動,他拼命掙扎,大巴內形勢忽然間變得極為不可控。
“林辰,你到底想干什么!”黃澤猛地取回耳機,沖話筒吼道。
“黃澤,請你把藍牙耳機帶回自己的耳朵上,然后回答我幾個問題。”
畫面中,黃澤依戴上耳機,林辰再次開口:“你真的能在13分鐘內,拆卸完這個炸丨彈嗎?”
“你想聽實話嗎?”
“你有多大把握,在使用工具拆除炸丨彈時,不會因為不小心濺起的火星或者說輕微的震動而引爆雷丨管里的炸藥。”
“在時間充裕的情況下,成功率在百分之七十五到八十。”
“也就是說,現在時間不充分,你的成功率會大大下降,并也有可能,在拆卸炸丨彈過程中,你會將它引爆。”
“你說得還真是直接啊。”
“黃澤,你相信我嗎?”林辰面色寧靜,怡然而立,忽然問出了一個與之無關的問題。
數個月前,他問過刑從連相同的問題,現在,回答問題的人換了,因為對方時黃澤,他甚至不能保證,自己能得到預期的答案。
“我相信你什么,在你害死小薇以后,你讓我怎么相信你?”黃澤面朝著攝像機鏡頭,黑發青年滿臉汗水,他扯開嘴角,那一字一句,完完都是說給林辰聽的。
刑從連可以清晰的看見,在黃澤提起某個女孩的閨名時,林辰古井無波的面容上,竟出現了一絲異樣的神情,那神情并非悔恨亦非追憶,而是痛苦。仿佛鋼釘扎入骨髓又或者是重錘敲斷脊背,再深沉而內斂的人,都會因為某個名字的突然出現,而有剎那間無法控制情緒,因此,許多人把那種情緒,稱為錐心之痛。
只是林辰依舊是林辰,他臉上的痛苦神情很快便不見蹤影,聲音依舊那般干凈和緩,沒有半點哽咽:“你看到那根將司機固定在座位上的紅色火線了嗎,等會工具送到后,請你直接將那根線剪斷。”
_f