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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落地小說網 > 烈火澆愁 > 52、第五十二章

      52、第五十二章

      燕秋山本來沒抬頭,突然,他后脖頸上躥起一層針扎似的涼意,猛地睜開眼,他一把按住司機的肩膀,朝窗外望去。

      可是四下浸在俞陽城強烈的日光下,只有嘰嘰喳喳的青少年,這幫擁堵在網紅店門口的男孩女孩們全都奔著一個方向時髦,也不知道是不是中學穿校服沒穿夠,小青年們畢業好多年,又自發地買齊了長得差不多的“潮牌”“潮鞋”和“潮首飾”,恨不能連發型也統一一致,乍一看,人頭攢動,都分不清誰是誰。

      “燕隊,怎么了?”后面有人問。

      這是輛五座的越野車,司機跟燕秋山坐前面,后座擠著三位,兩男一“女”。

      女的是玉婆婆身邊那個木偶侍女,為了遮擋臉上不自然的連接線,她穿了一身帶面紗的少數民族衣服,把能擋的地方都擋住了,只露出一雙逼真的眼睛。

      她一左一右是兩個男人,一個中年瞎子,睜開的雙眼中布滿渾濁的白翳。另一個則是滿臉燙傷的紅疤,尤其右半張臉,從太陽穴到脖子,沒一塊好地方,隆起的皮肉像是糾結的樹皮。

      這兩位男士的形象都不能仔細看,看太細了晚上惡夢,開車的司機不小心循聲瞄了一眼,又起了一身雞皮疙瘩,簡直想把后視鏡糊上。

      “沒什么,”燕秋山把掀到額頭的墨鏡放了下來,“還有多遠?”

      “就前面,”司機連忙說,“都安排好了,這兩天只接待咱們,沒有其他客人,老板是我們自家人,嘴嚴。”

      說話間,司機總算開車繞過了網紅店,來到了三百米外的一家小旅館前,按了喇叭,院門應聲打開,他們直接進了院子。車進去以后,一個服務員冒出頭來,做賊似的往左右看了看,見沒人注意,這才飛快地在門口掛了個“客滿”的木牌,又縮了回去。

      “行李我幫您……”

      “不用。”燕秋山擋開服務員的手,“我們自己來——蛇皮,搭把手。”

      滿臉是疤的男人應了一聲,跟燕秋山一起,從后備箱里搬出了幾個大行李箱,也不知道里面都裝了什么,那箱子有些拉不動似的,服務員忍不住多看了一眼,心里犯嘀咕,這時,他無意中一抬頭,正對上瞎子那雙可怕的白眼。

      瞎子仿佛正“盯”著他,服務員激靈一下,汗毛豎了起來。

      “小時候家里大人沒教過你嗎,”瞎子笑呵呵地,壓低了聲音,“不該看的,別看。”

      話音沒落,也不知怎么,那瞎子人影一閃,就棲到了服務員面前,服務員嚇得腿一軟,差點一屁股坐地上。

      瞎子一抬手杖,頂住了他的脖子,邁步往里走去:“站穩了。”

      幾個人把行李箱抬到了燕秋山的房間里,各自去休息,到了夜幕落下,才聚集到了燕秋山屋里,關好門窗。

      燕秋山沖蛇皮——就是那滿臉疤的男人點點頭。

      蛇皮打開其中一個行李箱,只見里面堆著一排古怪的瓦罐,可能是路上顛簸,其中一個瓦罐略微開了口,灑出了一些暗紅色的粉末。

      “灑了一點,不要緊吧?”蛇皮說著,從兜里摸出一包紙巾。

      燕秋山說:“小心不要碰,那里頭有……”

      他話音沒落,蛇皮就慘叫一聲,閃電似的縮回手——他以為“不要碰”是不能用手碰,就掏出紙巾,想把落在箱子里和其他瓦罐上的粉末擦掉,誰知道那粉末就像某種滲透性極強的油,接觸紙巾的瞬間就透了過來,附在了蛇皮的手上,立刻就要順著皮肉往里鉆,皮膚上透出桃花似的粉紅色。

      “那里頭有鮫人血,別碰他!”燕秋山喝住旁邊要上前查看的瞎子,“打火機給我。”

      蛇皮身上的疤痕很明顯是燙傷或者燒傷留下到的,一看見火苗,反射性地往后縮,卻被燕秋山一把扣住手腕:“手不想要了?”

      說著,他用打火機的小火苗燎向了蛇皮手上呈粉紅色的皮,那些往他骨肉里鉆的粉末似乎也怕火,立刻避著火苗往回縮,不知道是怕燒還是疼,蛇皮凄慘地掙扎起來,燕秋山的手卻像鐵箍一樣,紋絲不動,火苗在他手里極穩,精準地掠過,既沒有燒傷蛇皮,又剛好能逼退他手上的紅痕。

      蛇皮大叫一聲,暗紅色的碎粉末從他手指尖噴了出來,木偶女立刻拿了一個玻璃杯把它們扣住了。

      “古代高山人只取活鮫血,死后就不能再用了,他們把深海鮫人頭朝下吊起來,脖子上割開一個小口,一直流到斷氣,”木偶女小心地把暗紅色的粉末收集起來,重新倒回陶罐中封好,她說話的聲調像電話答錄機,“鮫人在極度恐懼的時候,內臟會溶解,所以流出來的血里就滲入了特殊的鮫人毒,最好的鮫人血呈均勻的暗紅色,摻入鮫人油、朱砂等一些礦物后碾成碎末,能做成一種特殊的顏料,古稱叫‘鴆’,是高山人煉刀靈劍靈的時候不能少的一種原料。”

      燕秋山下意識地扣住了頸間的金屬碎片。

      木偶女繼續說:“兵器之靈,即使在高山人那里,也是可遇不可求的杰作。他們認為兵器之靈由兩方面的特質,一方面它們像人,知道喜怒哀樂,得有情,有情才能有靈,一方面它們又是兇器,還得有戾氣、有鋒銳,見血封喉。過去不是有大師在刀劍將成的時候自己往里跳的故事么——其實不是空穴來風,有原型的,高山人確實會用活物煉器祭爐,祭爐的祭文就是用這種‘鴆’寫的。”

      蛇皮問:“我們在海里混的,從小就聽說過鮫人族,但誰也沒見過,到底是真的假的?”

      “鮫人族只是長得像人而已,本質還是一種魚,智力水平大概跟鸚鵡差不多,很容易捕殺。”木偶女說,“混戰時期,高山族為了求自保,需要煉制大批武器,一不小心過度捕撈,導致鮫人族滅族了。我家婆婆說,他們清平司有些人猜測,高山族很可能就是因為后繼無力,才想依附人族——燕隊,貴主真是神通廣大,居然弄得到‘鴆’來寫陰沉祭文。”

      蛇皮聽完以后,十分環保地問:“就是說高山族敗家,是因為沒注意可持續發展?他們用這么多油啊血啊的,為什么不試著養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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