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容銳睡到后半夜被凍醒了,被子空了大一塊不停漏風,厲容銳順勢扯了一下,發現身邊已經沒人,床太大而房間里又很冷,他不得不爬起來打開了暖氣。
之前賀佑欽一直覺得家里成天開著暖氣很悶,再加上德海的冬天也沒到那種讓人完全無法忍受的程度,所以他們一般都是睡前開一會兒暖氣調節一下溫度,然后就關掉,就這都是為了照顧厲容銳現在的小身板,要是賀佑欽一個人,厲容銳估計他肯定連暖氣都不會開。
厲容銳迷糊著睜開眼,看到賀佑欽坐在窗戶旁邊的軟椅上,頭發還是半濕的,可能是半夜睡得不舒服爬起來洗了個澡,他跟著坐起身,拖了條毯子到賀佑欽身邊搭上他的膝蓋。
賀佑欽轉頭看到他,眼神有點遲緩,弄得厲容銳心里打了個突。
“是不是把你吵醒了?”賀佑欽的聲音有些低,剛剛洗過澡之后身上已經沒什么酒味。
厲容銳點點頭又搖搖頭,想表達不是對方吵醒了他。不過因為身邊少了個人,一個人睡被子有點冷。他拖了個墊子擺到賀佑欽旁邊,自己坐上去,扯著賀佑欽膝蓋上的毯子把自己裹住,這樣一來等于偎在賀佑欽的膝蓋旁邊,而且很暖和。
厲容銳做這一系列動作的時候賀佑欽都沒反對,就是臉上也沒有太多的表情,厲容銳這才覺得有點不對,之前賀佑欽和他說話他以為對方挺清醒的,怎么現在看著像是酒還沒醒的樣子。
他臉上的疑惑擺的很明顯,賀佑欽卻像根本沒發現一樣,摸小狗似的一下下摸著他的頭發。之后又突然站起來走到柜子邊,從里面撈出個黑色的盒子,抱起來回到椅子邊。
因為賀佑欽起身落下來的毯子把厲容銳整個包住了,他使勁兒掀了一下才把另一個角掀起來蓋在賀佑欽腿上,對方卻看著那個黑色的琴盒發呆。
厲容銳不知道怎么就想起晚上賀佑欽坐在臺上演奏大提琴時的樣子,雖然是歡快激昂的曲子,感情融入得也很深,但厲容銳卻隱約感覺到演奏曲子的人其實不那么開心,再加上魏成那句似是而非的話,厲容銳也知道這把大提琴對賀佑欽而有著不同一般的意義。
“我有點想她。”賀佑欽突然低聲開口,他觸摸著那個琴盒,“那么多年生死不知,她到底在哪里呢?”他聲音輕緩,仿佛只是自問,又遙遙望著窗外。
厲容銳的心一下子揪了起來,他很想開口問賀佑欽他口中的那個‘他’是誰?卻根本沒辦法,只有到這個時候才更深地體會到不能說話到底有多難受。厲容銳只能伸出手搭在賀佑欽的手背上,握住他的兩根手指。
冰冷的觸感讓他眉心皺了皺,厲容銳拋開毯子到床頭邊翻找了一下,終于找到家里阿姨特意給他準備的兒童熱水袋,他把插頭插上,聽著熱水袋咕隆咕隆的聲音。
賀佑欽卻像是已經平靜下來,靠著椅子抱著琴盒睡著了。厲容銳那小身板根本沒力氣把人挪到床上,把燒好的熱水袋放到賀佑欽手里,然后把床上的另一床被子拖下來蓋在他身上,厲容銳又把室內的溫度調高了一些,這才靠在賀佑欽旁邊緩緩睡了。
厲容銳早上醒來,賀佑欽已經吃完早餐去上班了,家里的阿姨說賀佑欽走的時候囑咐過不要吵醒他,讓他多睡一會兒,所以她才沒有叫他。
厲容銳點點頭,把自己打理妥當之后坐到桌子旁邊吃早餐,來幫忙阿姨看他規規矩矩一絲不亂的樣子不禁有點心疼,她家里的小崽子比厲家的小少爺還大幾歲,現在還在泥地里打滾,天天搗鼓那些卡通啊游戲機,可這小少爺才上小學就自律地不像個小孩子了。
厲容銳自然不知道家里的阿姨在想什么,自從昨天晚上弄明白了自己的想法,他就在準備著什么時候和賀佑欽說清楚,怎么跟對方講才能降低彼此的隔膜和戒心,越想就越發覺得現在的身份好用,只是這么小的個頭到了某些關鍵時刻又完全使不上力氣,算是有利有弊了。
但終究還是要回去,真正的厲存焰還不知道在哪里,總不能一直占著他的身體。
厲容銳心里微嘆了一聲。
“對了,小少爺,賀先生走的時候讓我告訴你,他下午會去醫院一趟,據說是要去看看厲先生,如果您也想去的話就讓司機把您送到公司,可以和賀先生一起過去。”
厲容銳頓時抬頭看向她,阿姨被他的眼神看的一愣,訥訥道,“咳,賀先生就是這么說的。”
厲容銳立刻在寫字板上寫道,“我要和他一起去。”
阿姨點了點頭,“好的,我一會兒就跟司機講,他會和賀先生打電話。”
厲豐
“你說醫院通知你說厲容銳病危?”賀佑欽面無表情地坐在辦公桌后面。
姚真的臉色很不好看,“是的,醫生說厲先生的情況在持續惡化,如果不能及時醒過來,生命體征會越來越弱直到消失。”
賀佑欽雖然在厲容銳出事之初就算過有這么一天,但沒想到這么快,他本來就準備下午去一趟醫院,看來這趟是勢在必行了。
姚真看著神情未定的賀佑欽,猶豫了一下開口道,“厲先生曾經立下過遺囑,如果他發生意外,公司的股份會由小少爺和袁竟惟繼承,小少爺成年之前股份由監護人監管。”
賀佑欽立刻抓住了姚真話里的重點。
姚真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現在大家都覺得您是小少爺的監護人,可一旦遺囑公開,您的身份就沒辦法繼續隱瞞,當初請您入住厲豐時您提出的條件是把離婚協議書提交,所以事實上您現在已經不是厲先生的伴侶,也沒辦法繼續當小少爺的監護人。”
“那么他的監護權會落到誰身上?”
姚真頓了頓,“應該是董夫人。”他看了眼賀佑欽繼續說道,“厲總委托給您的百分之三十三的股份會拆開,屆時厲豐就不存在有絕對控股權的人。”好不容易穩定的公司也可能大亂,經歷了這段時間公司的變動,姚真不會再以為袁竟惟是個軟弱可欺的花**,對方發起狠來能狠狠咬人一口,即使到現在在娛樂圈里幾乎沒了他的立足之地,這個人也一直沒倒,還緊緊抓著lfg。
袁竟惟不可能在賀佑欽面前低頭,放這么一個有企圖的人進入厲豐比引狼入室還要麻煩,姚真抿著唇,“如果厲總能夠安然無恙,這些都不會是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