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母這次癲癇發作是小發作,二十來分鐘后就恢復了意識,只是渾身無力,楚歆身體瘦弱,攙扶不住,蘇慶知只好把她送回了家。
所謂的家,其實就是舊城區的小窩棚,高低不平的棚區連成片,黑魆魆的擁擠不堪。
屋子里沒有通電,楚歆點上蠟燭,借著暗黃的燭光,蘇慶知發現里面雖然狹小,但家具什物擺放錯落有致,看上去很整潔。
“歆兒,你去給同學倒杯水,不用管我,我躺會就沒事了。”楚母身子依舊很虛弱。
楚歆輕輕“嗯”的一聲,給蘇慶知搬了條板凳,然后又給他倒了杯水。
感謝的話已經說過了,此刻她不知該說些什么,兩人雖然同班,但畢竟沒有任何交際。
蘇慶知率先打破沉默:“阿姨患癲癇多長時間了?”
楚歆說:“我很小時候就有了,以前只是偶爾發作,這次是最嚴重的。”
蘇慶知又問:“家里怎么沒人,你爸呢?”
楚歆沉默片刻,回答說:“死了。”
蘇慶知意識到了什么,不再詢問這個問題。
說自己父親“死了”,而不是“去世”,看來這是一個有故事的家庭。
蘇慶知目睹楚歆家的情況,勸她送楚母看醫生的話到嘴邊又咽了下去,話鋒一轉說道:“癲癇發作時及時的急救護理非常重要,在病人有先兆癥狀時,應迅速讓她平臥床上,或者就近躺在平整的地方。如果來不及做這些,就扶著順勢讓其倒下,防止突然摔倒造成損傷。”
“另外,趁病人嘴唇未緊閉前,迅速將手絹、紗布等卷成卷,墊在病人的上下齒之間,防止牙關緊閉時咬傷舌頭。為了防止病人嘔吐物吸入氣管引起室息,家人一定要守護在病人身旁,隨時擦去吐出物。”
楚歆把他說的話記在了心里。
蘇慶知喝了口水,轉移話題道:“你什么時候回學校?”
楚歆搖搖頭說:“不知道。”
蘇慶知明白,楚母現在這個樣子,家里又沒人照顧,作為獨女的楚歆自然不可能一走了之。
天亮了,外面有小商販出攤,他便起身告辭。
楚歆欲又止,最終什么都沒說,也沒有挽留,把感激埋在了心中。
蘇慶知光著膀子來到一處賣早餐的攤位前,買了幾份包子、油條和豆漿,然后又折回楚歆家。
“我買了早飯,外面風一吹都是沙子,沒法吃,借你家個地方,不介意吧?”他晃了晃手里提著的一大袋食物。
楚歆搬出來一張折疊桌,把板凳擺好,說:“你坐這里吃吧。”
蘇慶知把食物分成三份,說道:“買多了,浪費可恥,把這一份給阿姨,剩下的一份你吃吧。”
楚歆看著他,不說話。
蘇慶知狼吞虎咽的消滅掉兩個包子,然后拎袋豆漿出了門,回頭說道:“我回學校了……記住,浪費可恥!”
楚歆追了出去,外面晴空如洗,萬里無云,連一絲風都沒有。
她的眼睛頓時濕潤了。
大熱天,光膀子不是什么稀奇事,但大清早就光著膀子,這就有點另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