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知果然笑起來:“你許什么愿?”
陸文說:“我要成為下一個歌神,小天王也行。”
裴知笑噴了:“那你加油吧。”
陸文跟著笑,他以為裴知會嘲笑他呢,問:“你拜了那么久,許的什么啊?”
裴知說:“也沒什么,希望我外婆長命百歲。”
從口袋里掏出一只貝殼,裴知遞過去。陸文含著金湯匙長大,見慣了好的,當即不加掩飾地說:“你撿半天就撿個這么小的?”
“你想要多大啊?”裴知又揣兜里。
陸文臉色一變,笑瞇瞇的一股欠樣兒,挽住裴知的胳膊搖來晃去:“別生氣啊小裴哥,我開玩笑呢。”
裴知沉著臉,忽然偏頭看陸文,目光異常認真嚴肅。陸文不禁松開手,有些無措:“不至于吧?”
“陸文。”裴知說,“認識你挺高興的,以后見面的機會大概也不多,你將來怎么樣都不關我的事。”
陸文緊張地撇開臉,以為要挨訓,誰知耳朵一疼,裴知揪著他的耳朵令他回頭,說:“我媽媽是拼了命生下我的,你媽媽也是。”
陸文眼神閃爍:“你還想說什么,我聽。”
裴知說:“你只用她十分之一的努力去生活,就好了。”
陸文沒意識到自己點了點頭,等反應過來時手心里多了那一只貝殼,仍然那么小,但似乎有了些重量。
夕陽落盡,只剩一片茍延殘喘的余暉,顧拙和莊凡心下山后,他們離開南普陀寺去下館子,搓了頓海鮮,還吃了沙茶面,蚵仔煎,上火車時撐得直打嗝。
回榕城后先送裴知回家,陸文扒著車窗大喊:“小裴哥!我一定洗心革面!下次來榕城再拜訪咱外婆!”
越野車重新啟動,顧拙心里不平衡:“我們勸你那么多你都不聽,認識人家才兩天,你就洗心革面?”
陸文說:“你不懂,他直擊了我的靈魂。”
十點多了,越野車馳騁回家,到小路口時迎面打來一束強光,喇叭聲響起,一輛黑色保時捷先一步拐了進去。
他們一同張望,看見保時捷一直開到巷尾,停在薛家的門前。越野車也停了,陸文擔憂道:“不會是你們那什么曝光了……你爸來抓你吧?”
顧拙不確定,對莊凡心說:“沒事兒,你先回家吧,早點睡覺。”
莊凡心一臉擔憂地進門,門關上,顧拙和陸文朝巷尾走去。保時捷上下來倆男的,一前一后,哥倆走近看清,顧拙愣道:“叔叔?”
陸文已經傻掉:“操,是我爸。”
陸戰擎沉著一張鐵面,直入主題:“去收拾東西。”
陸文屁滾尿流地跑進去,動靜太大,引得薛茂琛從樓內出來。陸戰擎上前打招呼,抱歉道:“薛伯伯,陸文打擾您這么久,實在是我家教不嚴,您見諒。”
薛茂琛很疼小輩,說:“哪的話,小陸在這兒和拙一起,兄弟倆多高興。”
陸戰擎親自來拿人,局面已定,陸文不敢拖延,胡亂裝好行李箱就下了樓。送出大門,陸戰擎道:“您留步,這混賬我就帶走了。”
薛茂琛叮囑:“也別為難孩子,就當給我個面子。”
陸文感激涕零地喊一聲“姥爺”,拉開車門,走之前爭取到五分鐘,要單獨和顧拙說幾句話。
拐到旁邊的小岔路上,有盞破路燈,倆人立在下面道別,陸文低著頭:“兄弟,我要走了。”
顧拙張開手臂擁抱,陸文惶恐道:“我這一去不會英年早逝吧?”
“別這樣,那個男的應該是這邊分公司的高管吧,有外人在至少路上安全。”顧拙說,“到機場把航班號發給我,我聯系銘子和蘇望,讓他倆掐著點兒去你家,這樣你爸也不好發作得太厲害。”
陸文吸吸鼻子:“拙,我一直都知道你對我好,因為我沒媽,所以你勸我或是看不慣我,從來也不說重話,我都懂。”
顧拙遮掩道:“說這些干什么,你不是要洗心革面么,兄弟支持你。”
陸文問:“咱們什么時候再見面?”
長點的假期只能是寒假,但顧拙今年想在榕城過年,不和莊凡心分開。陸文猜到了,理解地點點頭:“沒見過你對誰這么好,肯定特喜歡小鄰居吧。”
顧拙笑起來:“特喜歡,沒個天崩地裂都不帶變心的。”
陸文忽然抬起頭:“拙,其實我沒告訴你,來之前于杳找過我,問我你過得怎么樣,我說挺好的。”
顧拙沉默片刻:“噢。”
陸文舔舔嘴唇:“他說他對不起你,說一半哭了……”頓了頓,“你當初出柜,具體什么情況我不清楚,但是因為他對么?”
顧拙沒明說,模糊地“嗯”了一聲。
“你為了保護他才認的,就為他沒事兒,你跟家里鬧翻轉學,值嗎?既然現在喜歡小鄰居,那無論如何你跟他斷干凈,萬一小鄰居知道了……”
五分鐘已經過去,陸戰擎降下車窗命令陸文上車,陸文只好無奈地將話咽下。
顧拙慢一拍跟在后面,走出這截路,拐過墻角抬眸,他看見莊凡心木然地站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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