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穿著棉質的長袖長褲,麻灰色的圓領上衣襯得他的皮膚白皙,白色的直筒長褲寬松,他雙腿隨意地擱在椅子腿上。
他是很冷淡的人,但又給人一種隨性的松弛感。
“有恩應該報,但如果沒有底線,那么你因此遭受的所有委屈,都是你活該。”
林之樾又怎么會不知道這個道理。
雪姐擅自答應方瓊林,又催促她去對薄祈翊“獻身”,別說是沒把她當親表妹,她甚至沒把她當人。
但。
她被方瓊林封殺,完全無戲可拍的十年,也是雪姐替她扛著公司的壓力,縱容她的倔強,還每個月給她發錢。
不過最近這幾年,她們的矛盾越來越激烈了,再這么下去,真連親戚都沒得做了。
林之樾說:“我跟公司的合同還有三年吧。”
薄祈翊知道了。
他起身從餐桌前離開:“我會讓輝叔去聯系你的經紀公司談解約,之后你的合約轉到薄氏影業,你能走多遠走多高,取決于你自己的能力和運氣。”
林之樾一愣,從椅子上起來,隨著他的聲音轉身:“什么意思?靠我自己?您簽我,不捧我嗎?”
“你怎么定義‘捧’?”
薄祈翊走向客廳的茶幾,隨手拿了煙盒和打火機,取了一根含在薄唇間,“我給你砸各種影視資源,給你砸各種代合同,給你鋪天蓋地做推廣,做營銷?”
煙霧散開,他輕掀眼皮朝她刮去,薄薄的眼瞼跟刀片似的,直直刮在林之樾心頭。
“如果你德不配位,這些東西砸給你,你也接不住,如果你有能力有實力,這些東西自己就會走向你。”
“林小姐,靠自己比靠金主有底氣,這份底氣還會成為你的自信和動力,繼續支撐你走向更大的舞臺。”
林之樾愣怔地看著他。
是啊......
如果她是被他硬捧起來的,徒有其表,那就沒意義了。
但她要是靠自己......
林子樾想起自己接到試鏡通過的消息時,那種發自內心的喜悅,如果她能靠自己一直走下去,那這份喜悅就只屬于她自己,與他人無關。
她嘴角控制不住彎起來,看薄祈翊站在哪里已經抽了半根煙,她突然大膽起來,走過去,從他手里抽走那根煙。
“你嗓子疼,別抽煙。”
薄祈翊看著煙頭被掐滅在煙灰缸里,她手指纖細細長,跟瓷似的。
“不‘您’了?”他淡淡問。
不知道為什么,他說了那些“語重心長”的話后,林之樾突然覺得他沒那么有距離感了。
甚至還能對他玩笑:“你既然不做我的金主,那我也沒必要再對你奴顏婢膝了吧。”
“我不是你的金主,但我是你的老板。”薄祈翊轉身走回房間,“我睡一會兒,你自便。”
林之樾歪了歪頭,揚聲說:“好的老板!”
賣乖。薄祈翊面無表情地躺上床。
......
薄祈翊睡醒時,林之樾已經走了。
她又給他留了便簽:
「要返京城講簽約,我先走啦。願老細早日康復。林之樾。」
這次不僅寫了繁體字,還寫了粵語。
粵語里,“老細”就是老板的意思。
薄祈翊將薄荷綠色的便簽對折,隨手丟進了——口袋里。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