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小花“哦”了一聲。
她拎起麻袋,與他們擦肩而過,只是走了幾步,她又莫名停下來,回頭,看著那個瘦弱的少年的背影。
他的眼神,好神奇。
像她那日清晨,天還未亮,天空是灰藍色的,她赤著腳走在沙灘上,撿起一枚退潮后被遺留在沙灘上的蚌。
她掰開了蚌殼,看到蚌在艱難地“呼吸”,它的血肉里似乎藏著什么?
她摸了摸,是一顆珍珠。
一顆沙粒,進入蚌柔軟的身體里,蚌會因為疼痛而不斷分泌出珍珠質,珍珠質緊緊包裹著沙粒,蚌還要與這種痛苦共生數年甚至數十年,直到它死去。
沈小花覺得,那個少年的眼神,好像那只藏了珍珠的蚌。
他很痛。
但痛是什么感覺?
沈小花不知道。
等她再聽到那個少年的消息,他已經被養父收為養子了,成為“地下”的骨干成員之一。
他變得隨心所欲,游刃有余,是養父的得力干將,負責拍賣場,負責放貸催債,在港城臭名昭著。
沈小花沒有再在他身上看到那種眼神,就好像那些痛已經不在......
怎么可能不在?
當他突然暴起,持刀刺向養父時,那個眼神再一次出現,原來他不是不痛了,而是藏起來了。
沈小花扣下扳機,像過去無數次,精準擊中目標,他摔在地上,血從他的腹部染紅了她的身下。
她沒有打中他的要害,這也是養父的意思。
養父不可能讓他這么輕易地死去,他要將他丟入斗獸場,就像他那個哥哥一養,被野獸分食,這是養父在警告其他人,不準背叛他。
沈小花走到中槍的沈確面前,低頭看著他。
他的眼神好痛,不是痛自己要死了,而是痛自己沒能為他的哥哥報仇,沒能親手殺了沈學文。
沈小花將他帶上車,但沒有立刻送他去斗獸場,而是帶她回了她的家。
她把他丟在入門的玄關,找來了刀、酒精、止血藥和紗布,刀在打火機烤了烤,就直接挖開他的皮肉,將子彈挑出來。
沈確痛得醒了過來,低啞地說:“你想讓我死,就直接一刀了結了我!”
沈小花往不斷冒血的窟窿倒入止血藥,木然道:“我要是想讓你死,就不會救你。”
沈確嘴唇蒼白:“......你這是救我??”
“當然。”她有經驗。
沈小花用紗布纏緊他的傷口,又給他吃了一顆藥,她看著又昏死過去的沈確,低低地說。
“沈確,你要活下來,告訴我,痛和恨,是什么感覺?”
她真的不知道。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