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走廊寂靜無聲。
頭頂上的白熾燈在走廊上投下昏暗的影子。
喬米站在同父異母的姐姐喬馨的病房門前,里面的聲音在萬籟俱寂的夜里突兀清晰的鉆進她的耳朵。
瀾城哥,謝謝你。為了幫我找到合適的腎源,你煞費苦心的找回我同母異父的妹妹。為了讓她同意捐腎給我……這些年忍辱負重的對她好,甚至明明不愛她,卻娶了她。
喬米的身體如被狂風驟雨肆虐的小樹苗,猛烈的搖晃著,顧瀾城撿她回家的原因——竟然是這般不堪。
喬馨還在撒嬌:瀾城哥哥,現在我的身體好了,我可以做你的妻子。你找個時間跟喬米離婚好不好她這種貧民窟長大的女孩,根本配不上你。
顧瀾城溫煦的嗓音低沉而富含磁性:馨兒,這件事以后再說吧。
剛利用完人家就踹了人家,顧瀾城做不出這般無情無義的事情。
可他的話落進喬米耳朵里,無異于過河拆橋,卸磨殺驢。
喬米的身體重重的栽倒在門板上。門板往里面滑翔,喬米就這樣狼狽的撲倒在顧瀾城面前。
手術的傷口被撕扯得真疼啊。
可是心里更疼。
顧瀾城望著自己的小妻子,不悅的皺起眉頭。你來做什么
半點沒有愚弄擺布她的羞愧,卻是高位者對低位者絕對壓制。
喬米抬起一雙水光瀲滟的眼睛望著他。那雙眼睛里不再是從前的癡迷,而是隱隱透著幾分痛苦不甘。
顧瀾城怔了怔,他想是他看錯了吧。一個在貧民窟長大的女孩,能當上他的顧太太,代價僅僅是捐一個腎而已,她該對現在的一切知足才是。
喬米用盡洪荒之力方才壓下所有的委屈憤怒,擠出一抹強顏歡笑:顧大哥,我擔心姐姐的病情,過來看看她。
顧瀾城便輕易的相信了她,畢竟在他心里一直是個單純沒有任何心眼的女孩。
他沒有關心喬米的身體,只是淡漠的點頭:你姐的手術很順利。你不用擔心。現在你可以回去了吧。
喬米苦澀的笑了。
原來果然如護士所,喬馨的手術非常順利。而她明明在死亡線上走了一遭,卻得不到他半點關懷。
喬米努力掙扎著爬起來,失魂落魄的往門外走去。
她聽到背后傳來喬馨憐憫她的聲音:瀾城哥,她會不會偷聽到我們的談話
顧瀾城理直氣壯道:無妨。就算她知道真相,可我把顧太太的頭銜給了她,換她一顆腎,她不虧。
喬米握緊拳頭,后牙槽死死地咬緊。
恨顧瀾城,更恨自己識人不清。
很長時間以來,她就愚蠢的把顧瀾城當做救贖她的救世主。她敬重他的品格,也愛慕他的溫潤。
到頭來他卻是一頭毒蛇,用如此卑劣的手段騙走她的腎,還玷污了她對愛情美好的憧憬。
誰稀罕做他有名無實的顧太太
在顧家的時候,她買任何東西,哪怕是廉價的白菜,她都要向管家請款并說明理由。
她原來還傻乎乎的以為有錢人家理財精細,如今才知道是顧瀾城從未把她當做家人。
也是從這一刻起,喬米對未來的日子忽然沒有任何期待。她覺得她的世界再也沒有彩色了。
喬米沒有回病房。
她跌跌撞撞的往醫院外面走去。
因為這里太骯臟了,她不屑于和顧瀾城喬馨這類人共存一家醫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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