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錯覺會刺激韓岳天生嗜血的細胞,令其震顫不已;但這種錯覺同時也會帶給人一種暈眩,仿佛已世事變遷、滄海桑田,油然而生一種被這個世界拋棄的孤寂感。
韓岳抬頭向更遠處模糊的建筑與馬路看去,那些肉眼已幾不可見的、奔走的人影中,有沒有那么一刻、那個一個是她呢?
他失神地眺望著遠方,想象著她恰巧經過,視線所注視的地方,恰巧一抬頭,隔著千山萬水對上他的視線。
只不過,他看不見,她,也看不見。
“田昕毀約益海娛樂,簽約樂峰娛樂。”
“樂峰娛樂為田昕付百萬違約金,簽下田昕。“
“趙一疑似與田昕關系破裂,田昕轉投舊情人?”
……
田昕與益海娛樂解約、由樂峰娛樂全權承擔違約金,并將與她簽約的消息一出,無疑是為之前的四角戀劇情填了一把大大的火,輿論瞬間炸開了鍋,各路各色版本紛涌而出。有說韓岳插足,逼迫田昕與趙一分手的;也有說趙一一開始就只是個炮灰,是田昕與韓岳賭氣的犧牲品……
“啪!”
韓岳鐵青著臉,坐在辦公桌后,面前是一大疊將田昕寫得污穢不堪的大小報刊。
宣傳部經理已經是這周第三次站在桌前了,偷偷伸手擦著汗,在心里叫苦連天。
穆風無奈地嘆了口氣,朝宣傳部經理使了個眼色,讓他先離開。宣傳部經理如蒙大赦,飛也似的奪門而出,肥胖的身體驚人的矯捷。
穆風看著他胖乎乎的身體一扭,轉眼就消失在門口,腦門上不由掛下三條黑線:韓岳這是把人折磨成了什么樣啊……
穆風轉頭看向韓岳,卻不由愣住,辦公桌后那個一向風雨不侵的男人,此刻臉上竟帶著一絲痛苦。這絲就是痛苦,莫名地讓穆風突然間覺得他很脆弱。
韓岳沉默了許久,低低地開口,“都怪我……”
穆風自小和韓岳一起長大,何曾見過這個向來不可一世的男人這副模樣,一時間,心內百轉千回,直感慨造化弄人。
韓岳一手緊緊地攥著最上面的一份娛樂小報,黝黑的眼中滿是悔意,都怪他,一時沖動,害得她竟然這樣被人中傷。
林準坐在吧臺前高高的高腳凳上,眼瞅著田昕戴著束發帶,哼著小歌,心情很好地拖著地。
田昕恍若不覺林準探詢的目光,自顧自地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
這幢房子是五年前田昕出道后用第一筆演出費買的,自從和韓岳交往以后,便再未在這里住過。今天田昕不知怎么了,心血來潮地拽著林準過來打掃。
林準冷眼看著田昕打了雞血一樣干了一上午的活。
不對勁,很不對勁。可是林準知道田昕一向的性子,她若不想說的事情,任是誰都沒辦法逼她說。
田昕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自從回來后,昨天,她第一次夢到了韓岳。夢里,是他們交往的初期,熱戀情侶所特有的那種膩歪的甜蜜,令她幾乎無時無刻不燦爛地笑著。在她眼里,眼前的男人的一顰一笑、一舉一動,都是那么的完美無缺、帥氣逼人。兩人時不時親密舉止更是讓她頻頻羞紅了臉。
那個夢是那么的美好,那么地甜蜜,以至于醒來時,她幾乎都忘了這些年來的一切,仿佛一個初戀的懵懂少女一般含著嬌羞的微笑醒來。
那番心神蕩漾維持了很長一段時間,直至她洗漱完畢、坐到餐桌前習慣性地邊吃早飯便順手扯過娛樂報紙翻閱著。
林準看著忙碌的田昕,嘆了口氣,終于是看不下去,上前扯住了田昕的胳膊,“別拖了。”
田昕揚起明媚的小臉,“為什么呀?我還沒打掃完呢!”
林準看著她的笑臉,一股無名火自心底躥起,“田昕,你有完沒完!你還要這樣自欺欺人到什么時候?!“
田昕看著他,一點點收斂了笑意,自嘲地笑笑,低下頭,悶悶地說道,“不然呢?你讓我怎么辦?我能怎么辦?”
林準聞,一陣心疼,倒不知該說什么了。半響,才悶悶地憋出一句,“如果你真的放不下他,就去把他追回來啊……”說完,自己也覺得牽強。有些東西,又何嘗是那么容易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