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已經睡了?”桑弘羊問道。
紅綃點點頭,低聲說:“公主下午一直有些悶悶不樂,晚飯只吃了一碗粥,就睡了。奴婢說要去請陸先生來給公主看看,公主也不肯,只說想睡覺。”
桑弘羊心里有數,云舒只怕是為他不許她參加宮宴的事情在鬧別扭。
他揮揮手,讓紅綃退下,自己換了家居的干凈衣服,然后掀開帷帳走到床邊,坐到面朝內睡著的云舒身邊。
“娘子,睡著了嗎?”
床邊的油燈一跳一跳的,房中的燈光忽明忽暗。
云舒閉著眼,并不答他,也不知是睡了還是沒睡。
桑弘羊心中有些稱奇,他極少遇到云舒向他使小性的情況,沒想到這回為了宮宴的事情,鬧起了別扭。
他坐在床邊,探著身子去看云舒的臉,云舒卻“唰”的一下拉起夏天的涼被把腦袋蒙起來,不給他看。
桑弘羊忍不住笑了出來,并伸手去拉被子,哄道:“好了好了,別生氣了,蒙著頭不好,小心把你和孩子都憋住了。”
云舒在被子里扭動了一下身子,就是不松開手。
桑弘羊只好柔聲勸道:“我知道你想出去散散心,可是這次宮宴實在是太復雜,我不放心你去。你也知道,各個諸侯王都到了長安,他們每人都帶有親衛軍過來,全部駐扎在長安外。京畿附近的守衛很緊張,幾位得利的將軍現在全部在邊關抗擊匈奴,皇上身邊可用之人只有幾千期門軍,萬一宮宴上發生什么變故,未央宮就是最最危險的地方。”
云舒心中“咯噔”一下,腦袋從被子里探出頭來,小心翼翼的問道:“你的意思是說,有諸侯王想趁著這次機會造反?”
桑弘羊做出“噓”的動作,說:“這只是我們的擔憂,淮南王和衡山王最近有異動,皇上有意試探他們,雖然有些冒險,但也不是不可為。我只是不想讓你卷入其中,所以不愿你去參加宮宴。”
云舒思緒轉的飛快,此事皇上手中的兵力和干將被匈奴人拖住了,而諸侯王的兵力卻在長安外匯集在一起,若有人想謀反,的確是一次好機會,到時候眾人都在未央宮里參加晚宴,若能一下子拿下未央宮和長安城的兵防,所有皇親國戚就是甕中之鱉,大事可成……
“皇上他做好完全的準備了嗎?”云舒想的越深,越覺得危險。
桑弘羊點點頭,摸摸她的額頭,說:“放心吧,皇上既然有意這么做,自然想到了對策。聽話,你就好好待在府里,等事情過后,你想參加什么宴會,我都讓你去。”
云舒內疚的點點頭,為自己的小任性而汗顏,她沒想到還有這么嚴重的事在后面。
想著這些,云舒又想到了劉陵的安危,第二日一早,她思來想去,仍然決定下帖請劉陵過府一聚,可是回復她的卻是劉陵長途跋涉身體欠安,無法赴邀。
云舒心中越發著急,越來越懷疑劉陵被淮南王禁錮,失去了自由。
她坐在房里想了半晌,把靈風喊來,吩咐道:“你去找仙衣閣的管事,讓他今晚二更到府里來一趟”
靈風領命前去傳話。
仙衣閣的管事是個十分和氣的羅姓中年****,因劉陵離開長安前曾把仙衣閣囑托給云舒,羅管事每月都會到公主府向云舒說一說仙衣鋪的情況。
當她收到云舒的邀請,要她二更時分去公主府,她心中不禁有些疑惑,卻也明白了云舒的用意,于是等入夜之后,她只帶了一個提燈的小廝,避人耳目的來到公主府。
云舒單獨見了她,將一封云紙寫就的書信交給羅管事,說:“翁主已經回了長安,你明日就帶著仙衣鋪這幾個月的賬簿去拜訪她,若有人阻攔,你就說鋪子出了大問題,若見不到翁主,只怕要關門了然后把我這封信夾在賬簿之中交給她,稍許暗示一下翁主,但是不要讓身旁的人看到。”
羅管事臉色肅然的收下了信,三緘其口,什么問題也沒有問,領命退了下去。
云舒看著羅管事離去的身影,點點頭,劉陵選的這個管事,平日看起來和氣無,關鍵時刻,倒是十分沉得住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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