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龜驚呆了,心想那是怎樣的袋子,竟連堂堂真武大帝,如今天庭的二號人物也自稱打不開?
再長的旅程,也有結束地那時,老龜緩緩在滿天風雪中停住了腳步,粗壯如山的龜腿猛地踩在了厚達數丈的雪地之中,轟然一聲巨響,緊接著老龜張開龜口,朝著前方猛地厲聲嘯了起來。
真武依然負手在身后,微微瞇著眼睛,感受著身前隨著勁風吹拂過來地風雪,沉默了少許,終于將雙手放到了身前,輕輕拍了一下。
很微弱的掌聲在萬米雪峰之下裊裊響起。
老龜先前似乎一直在圍著這座萬米雪峰行走。
但真武輕輕一掌,身旁這萬米雪峰卻倏然間消失去!
滿地風雪更疾。似乎那雪峰就這樣憑空化作了空氣里地雪粒寒風。
無比強大的仙力仙訣。
在原本雪峰所在的位置,已經不再有白雪遮石的奇景,露出無上幻術下地一大片雪原。
“停。”
真武輕輕說了一個字,然后滿天的風雪就此停了下來。
雪原之上是一座占地不知有多少米的大型宮殿群。檐角直棱,宅落方正,殿里樹木參天細葉,隱有白雪覆于其間,好一片肅殺氣氛。
宮殿里一片安靜,似乎沒有一個人。
“拜見亞帝。”
忽然間,一片安靜中,數萬,數十萬,數百萬個聲音似乎在同一時間響了起來。從這片宮殿群的每一個角落里響了起來!
宮殿正門上寫著四個大字“北極大殿”,而聲音最洪烈的地方。是宮殿正門前那一片完全看不到邊際的宏大廣場。
廣場無邊無際,直直伸向天邊。
隨著這聲參見,廣場上厚厚的積雪被猛地掙開,這才發現,原來雪下有無數的黑甲兵士正伏拜在那處。
北極中天紫薇大帝,天庭亞帝,下轄三十二天司。各方戰神,乃北方之帝。
各方戰神,三十二天司黑甲兵士們一直等著這一代北極紫薇大帝的到來。
數百萬人同時起身,只見滿地雪花微濺,如同數百萬朵小雪花同時綻開,聲勢無比驚人。
真武大帝幽幽的目光緩緩從這些仙兵仙將地身上掃過,由近及遠,目光從那些兵士黑衣上的殘雪滑過,拂過宮殿里看似孱弱地宮女。再往上掃過檐角上的異獸之吻,再向上,目光落在極遠處灰暗的天穹和那處不停降落的雪花之上。
“不知戰爭之后。這數百萬生靈,還能剩下幾個。”他臉上沒有一絲表情,在心底默默念著。
老龜也安靜地在他腳下伏著,一片肅然。
滿地積雪之中,一道黑線如同閃電一般從宮殿里滑了出來。
而這道黑線經過的地方,那些伏地而跪的兵士沒有什么動作,過一剎那,黑線便來到了巨龜之前,巨龜微微頜首,很矜持地打了個招呼。
黑線飛上高高的龜背,迅即而化成人形,跪在真武大帝地面前。
“拜見主人。”
是一個全身穿著黑衣的妖媚女子,女子眉毛極陰極細,偏生五官極為清美,眸子里隱著一絲不易察覺地煞氣。
“既然醒了就起來吧。”真武沒有低頭看她,依然將目光投視在遠方。
“是。”蛇女輕聲應了聲,站起身來,站在真武大帝身后一尺,用極低的聲音請示道:“何時出發?”
“現在。”
蛇女面上沒有任何表情,垂在身側的右手輕輕一動,宮殿前廣場上的數百萬兵士便在三十二天司領命者的組織下,站起身來,殺氣騰騰,而各方戰神也浮上雪空,手執著仙家兵刃,面色烈烈,像是隨時準備出征一樣。
真武大帝在此時卻忽然皺起了眉頭,有些惘然說道:“我如今是天庭亞帝,數百萬大軍膜拜于我,談笑間,風雪消,天宮亂,為什么我的心頭卻一絲激動也無?”
龜蛇二將不知如何回答。
“直到此時,我才有些明白玉帝為什么這些年會如此昏亂。”真武嘆息著,“修行到我們這種境界的人,不論是生靈屠炭,血流飄杵,還是天魔亂舞,又豈能稍搖心旌?一切皆是無趣。”
“那如果這場戰爭,仍然不能令玉帝振作起來,那”老龜有些囁嚅著說道。
真武大帝微微皺起了眉頭,身上那件黑衣金甲在大雪天里耀著寒光:“那我來做玉帝好了。”
天庭數千年來的第一場戰爭即將展開。
天庭里地第一場戰爭即將延綿數千年。
易天行安靜地坐在雪地上,臀下柔軟微涼,不知這雪有多少米厚。
與真武大帝分手之后,他便沿著神識里記下來的路線往西而去,直到離開了真武大帝的神識范圍,才小心翼翼地轉了個方向,來到了一個幽靜之處,打起坐來。
不知道此時此刻,他在此處打坐是為何。
淡淡佛光從他地身上滲了出來,光芒柔和,緩緩拂在四周的雪地之上。
他的身后,有淡淡佛影現了出來。
不知道過了多久,易天行緩緩睜開雙眼,眼光一片清澈,再無一絲疑慮,然后從身后取過金棍,對準了自己的胸膛,很狠地戳了下去。
一聲悶哼,一聲如裂紙帛的聲音。
金棍猛地擊打在他的胸口,棍中一直包裹著的誅仙兇劍在他的神識操控下露出了一小截劍尖,刺入了胸口,劃開了一道小口子。
易天行面上沒有一絲表情,似乎這種劇痛已經不足以打擊到他的心神。
他的左手化作一片虛影,白馬過隙間的一刻,探進了自己燃著血火的胸膛裂口,從里面取出來那個青常無比的小空間袋,然后一口吞了下去。
胸膛上的傷口,馬上復原,連原本應有的淺灰色印跡都沒有留下。
一瓶子甘露,果然讓他的身體復原能力到了更可怕的境界,在三千世界之中,如今除了老猴,應該沒有人可以和他相提并論了。
易天行接著悶哼一聲,催動體內菩提,淡淡氣息從掌中迸發,強行壓制在金棍之上,一直金光閃閃的金箍棒頓時從頭至尾變成了毫起眼的黑灰色。
他將黑鐵棒子變作了一個行腳杖,里面的誅仙邪劍似乎也感應到了易天行境界的可怕提升,安靜了下來。
摸了摸自己的光頭,戴上了一頂竹笠帽,拄著行腳杖,易天行面無表情地踏上了雪路,往西天去。
每一步下,雪化青草現。
這一世的傳經者,重新踏上了取經的路程。
一鐵杖,一芒鞋,一蓑煙雪,一徑青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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