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說徐子青一行立那環形虛影之內,霎時間就覺一股強大吸力將人自地上拔起,周遭仿佛穿越無數空間,仿若光陰流轉,恍然不知歲月飛逝,江山畫卷、長河流淌,都須臾而過。
幾乎一瞬少年到白頭、時空穿梭,才停了下來。
中間工夫,竟叫人絲毫也不能反應過來。
足跟落地后,徐子青面色發白,站得倒還算穩當。
先前那般情景,竟仿佛他小乾坤也為之動蕩,內中萬木略一查探,好像枯榮了數度輪回。
就連此時,內中依舊蘊含著一些時空氣息。
他急忙按捺心神,將那些氣息吸納到太極之內,好生蘊養。如今他已然約莫有些明白,那九虛之界恐怕當真并不處于真實存世界之內,而是無數時空夾縫之間。
如此經歷,真叫他忍不住生出幾分驚悸來。
并非獨他一人有這般反應,其他幾人也好不到哪去。
另外四人皆為劍修,可謂都達到了劍心通明境界,但遇見這種情景,也不由得有些訝異。
而再回味起先前短短時候遭遇,各自也有領悟。
徐子青略調息,就看向左側:“師兄,你無事么?”
云冽略點頭:“無礙。”他自也將師弟看過一遍,方才將目光落前方。
他打量如今所之地。
眾人回過神,都往周遭看去。
現下他們立足之處,正是一座高臺,不知是用什么物事打造而成,呈現出一種夜空般近乎于黑墨藍,點綴著許多恍若星砂一般光芒,乍一看不覺得,細看卻顯得十分神秘。
遠處,一模一樣高臺不知有多少座,一直蔓延到遠方而去。
而且,大約相距數百丈之處,也有一座高臺上出現了人影,有男有女。為首是一個女子,她素手輕揚,將一塊令牌按壓高臺中央立柱上,隨后明亮光芒將他們罩住,轉瞬就叫他們消失無蹤。
到這時,眾人哪里還不明白?
那塊令牌必然就是劍神令,而這些高臺則為傳送臺。
若是有人激活劍神令,則可以此物將外界中人傳送到這對應高臺上,而若是離去,也需得以劍神令來開啟傳送陣……可想而知,劍神令果然就是鑰匙,恐怕不論何時何地,都可將掌握此物者傳送進來——
這般來看,劍神令當真是極珍貴物事了。
徐子青往師兄們友人處看去,就見那三人確有淡淡羨慕之色,卻沒有貪欲搶奪之心。
他于是放下心來,想來也是,若這三位劍修經不起考驗,他們修為高于自己與師兄時,諸位師兄又怎么能放心叫他們同來?那必然是生死之交,能托付后背摯友了。
思及此,徐子青對這三個劍修戒心,也放下些許。
云冽收起劍神令,道一聲:“走了。”
經由半日相處,那些人也知云冽性情,聞也不多說什么,就一齊跳下高臺。
他們方才已將神識掃向遠處,能知曉就西北方數千里外,有許多人聚集之地,粗粗一看,似乎與外界無甚差別。
若是要詢問什么,不如先去到那處再說。
于是眾人運起遁光,前后遁行,不多時,已然趕到。
這看起來,像是個縣城。
但出乎意料是,這里不僅有許多修為高深劍修,還有不少煉氣、筑基這類低階修士,甚者,所多,竟然是凡俗之人——觀那些人周身氣息,確是從未修行,就連靈根,也是沒有。
可是凡俗人若外界,不論如何對修士都有敬畏崇慕之心,而這些卻很不同,似乎只視若尋常。
徐子青等人遁光落地,現出五個相貌堂堂俊逸青年來,通身氣度非常,各有風姿。
縣城口就有一家酒鋪,里頭人見到他們,就有個俊俏少年搭著汗巾,步地走了過來,開口就道:“幾位仙長是憑著劍神令過來罷?若不嫌棄,請到小子酒鋪里喝上兩杯,聽小子解說一二?”
他身上沒有靈光,顯然也只是一個凡人。
幾人聽到,都看了過去。
照理說,他們五個至少也有元嬰修為,這區區凡人見到了,就算是習以為常,多少也要被那無意間散發出來氣勢所攝,要有些影響。然而這店小二似少年語順暢,就跟招攬普通客人沒有兩樣。
這五人覺出不對,就將俊俏少年打量起來。
很,就發覺他衣襟上別著個徽印,乃是一只火鳥圖案,隱隱煥發出一種奇異之感。
仿佛……有一尊大能庇護,叫人不能妄動。
那俊俏少年見狀,不以為意,只再請了一次。
故而徐子青等人略作沉吟,就跟隨進去,即便是那位魔修,也是如此。
很,眾人就一張方桌左近坐了,面前各放了茶水,香氣裊裊,嗅一口入腹,雖未有多少靈氣,卻也覺清爽。
因幾位劍修性情各異,或寡、或古怪、或陰郁、或嚴謹,都不是能叫人放下心防,徐子青暗嘆口氣,還是笑了笑,主動與那俊俏少年交談:“這位小哥,不知有什么見解,還請指教?”
來到這陌生所,這些凡俗人反應奇怪,也莫要小看才好。
俊俏少年見他這般,先笑了笑,臉上兩個梨渦,顯得很是討喜:“好懂禮客人,與從前那些都不同。”這般贊了一句后,他說起來也就詳細了,“諸位下界之人憑劍神令來到此處,我等長居九虛之界之人,許多年下來早已知曉這事。小子也有百余歲數,見到不少來客,只見到各位身上氣勢,便能輕易分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