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院側面有一張石桌,石桌周圍有幾個石凳。
一個身著青衣的俊雅青年坐在右手處,身前是一張棋盤,而棋盤對面,有黃袍青年手捧清茶,正在與他對弈。
身材高大魁梧的硬朗大漢跨坐黃袍青年左邊,目光炯炯,一刻也不肯離開青年身上。
這正是徐子青、秋玉臣與秋扈三人。
五日以前,因疾風劍挑釁,又服藥殺機大起,云天罡斬殺此人,卻引來彭余的老祖彭旱,要對云天罡下殺手。
徐子青本要出手,則有東黎熙與焦涂投生的兩位先天強者突兀而來,生生將其阻止。
之后數日,兩位先天日日前來,尤其秋玉臣,不知為何竟同徐子青有些交好起來。
徐子青心中輕嘆,他從前對東黎熙十分贊賞,而今對秋玉臣,自也比旁人親近兩分。
秋玉臣前生與徐子青也算有點緣分,如今見面,就有這般親切之感。
許是因著秋玉臣前世為帝王之身的緣故,棋風大開大合,有執掌江山之開闊氣度,落子時運籌帷幄,仿若天下盡在其手,自有一種難以形容的睥睨氣魄,同他俊逸外貌,倒是有些不太相合了。
但徐子青早已踏上仙路,悟出的更是生死輪回之道,這兩人命運他略為觀之,就全數窺盡,哪里又是輕易能夠擊敗?
所以秋玉臣思忖片刻后,便投子而笑:“我輸了。”
徐子青也是微微笑道:“承讓。”
秋扈立時為兩人分別將棋子收攏,兩人此時,視線才落在了小院當中。
在那處,云天罡正與一人纏斗,此時雙腳一錯,將那人肩窩刺中,將其勝之。
緊接著,又有人抱拳而來,期間絲毫不給云天罡喘息之機,就長棍一抖,將棍法舞得密不透風。
且說自打彭旱被秋玉臣二人阻止,見已然不能成事,便拂袖而走,再不曾來過。
但自打那日過后,前來挑院者,卻越發多了起來。
所來之人盡皆為后天八重以上的高手,而不論使什么兵器,又或是不論用的什么功法,全數都以“快”字為主,又有步法詭異者,輪番戰來,全部停歇。
如此云天罡每日都自辰正而戰,戌末而止,循環往復,他卻如一柄長劍般,肅然而立,從不彎折。
今日也不例外,先前云天罡已擊敗八人,手里的玄武帖,也早已積攢到一個龐然數字。
可在那遠門之前,依然還有數十人等候,更有許多圍觀之人,漸漸聚攏,將此事當做一項談資,又看做一件趣事,紛紛前來。而眾目睽睽之下,云天罡也越發不能出錯了。
到如今,竟已有人開出賭盤,要猜一猜這云天罡究竟何時落敗。
秋玉臣也看了許久,頗覺云天罡不易,就笑道:“子青,你還不出手么?”
徐子青嘆了口氣,說道:“天罡尚未到達極限。”
旁人自是不知,他可是清楚得很,師兄練劍時心無旁騖,絕不能有人相擾,師兄元神托生的云天罡,自然也是如此。
更何況,如今的云天罡雖日日疲累,可肉身的確還未達到極限,想必那十年來他日日練劍不綴,已然能日揮數萬劍罷。
現下這些人正是有備而來,雖不知是彭旱差遣,還是那武翱門巴結的門派的詭計,但盡管的確是含惡意而來,卻也依舊是對師兄的一種磨練。
師兄以最快之劍,也以最精準之劍破敵,若是足跟不動,同平日里揮劍練劍也無不同,便是被逼得不得不閃身躲避,也不是輕易就能耗盡力氣。
所以,他更要成全師兄磨劍之意。
徐子青想道:當年師兄云冽年幼之時,無人教導,他十年磨劍,想必也是這樣的強硬工夫。如今元神托生重演一回,也未嘗不是一種體悟。
秋玉臣本也不過是為了打趣,以他眼力,自然也看出了云天罡的用意,心中贊賞之余,對徐子青與云天罡的關系,也有了一些好奇。
云天罡年紀不大,這一身劍法卻是前所未見,著實讓人驚異。而徐子青瞧著也是堪堪二十,但一身力量深不可測,就算是他和秋扈,也都不能看清,足以證明他更在兩人之上――非他自視甚高,可年僅二十便有先天六重以能為、遠超他與秋扈二人者,縱觀諸國,也無一人!
若是徐子青駐顏有術,他年歲便是不小,或者便是教導云天罡武學之人。但秋玉臣卻能覺察徐子青與云天罡氣息截然相反,定不是同他一般將劍術練到極致之人,而且徐子青對云天罡的態度,也著實不像是個長輩……反而不經意間,有尊重……與十分的默契。
這樣的默契,秋玉臣自認與秋扈也有,他對秋扈更有心意,那徐子青對云天罡,是否也是如此?
倒是云天罡終日冷漠,不能看出,只知他對徐子青,總也與旁人不同罷了。
如此兩人,讓他怎能不覺有趣?
只是他不知為何對徐子青也有些敬意,卻不好妄自窺探,否則惹惱了人,失了這個朋友,又不值當了。
這般想著,秋玉臣不再多。
他正要側頭再與徐子青說話,不料卻見到他神情一變。
秋玉臣心里一動,這是怎么了?
徐子青神情很快恢復,他方才看到師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