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來忽然不知什么緣故,凡是身具劍意者,腦中都生出一道朦朧之聲,道霧散之日,方才是劍形木出世之時。而此聲過后,就有一些劍修隱約有所預感,知道這劍形木出世,正是還要再過百日。
也因著如此,凡是來到此地之人,原本以為要有一番爭奪,現下卻是各自等候,只待白霧散去,再顧后事。
徐子青這才明白過來。
不過他還有一事不解,先前分明有劍碑擋路、要做一個考驗,才能讓習劍之人進入此地。可軒澤身邊諸多下屬、客卿里,卻有幾個他一眼便能觀之、是從不曾習過劍道的。為何也能進來?
因著二人趕到讓軒澤松了口氣,也不在意,就將諸事一一解答。
徐子青方知曉,原來那劍碑考驗習劍者意志是真,但若是一時不慎沒受住考驗,卻可由他人以劍意包裹,把人帶來。奚凜如今是劍意第三境,自能有許多手段,把眾人全數引入絕劍天府。
眾人交談一陣,軒澤以王爺之尊,自不會總是如此屈就,很快就讓下屬安排這師兄弟二人,要讓他們安心住下。
這車駕里并無單獨的房間,故而只另辟了個僻靜的角落,就作為他們修煉之處。左右修仙之人也無需日日睡眠,但有個地方打坐,也就是了。
徐子青同云冽一齊走到角落里,攜手同坐。
云冽一手拉住徐子青,很快同他貼近過去。
徐子青一驚,卻稍稍退避,搖頭道:“此處人多眼雜,師兄……”
云冽聞,微微皺眉。
徐子青苦笑,他也不愿推拒師兄,只是他對軒澤素有防備,若是被他看出師兄有什么不妥當,恐怕有什么變數。
何況他總有預感,劍形木同他師兄息息相關,便更為小心。當下他就將其中厲害盡皆說了,目光里亦有幾分懇求之意。
云冽見狀,定定看他一眼,才轉開視線。
徐子青心中一輕,知道師兄是聽了他的意見了。
師兄弟二人匆匆交流,十分隱晦,那邊軒澤等人也不曾察覺二人舉動。
于是徐子青同師兄交代過后,不由再度入定起來。
此回他卻不是在琢磨他已有神通,而是將神識遍布紫府,細細觀想青云針中所藏的四季劍法與衍生四字劍訣。
這些劍法、劍訣的意境雖已融入青云針中,到底與本來面貌不同。然而此處卻是劍氣勃發之地,他還是要重新體悟一次,以便應對不時之需。
余下數十日,軒澤并未怠慢云冽二人,于徐子青看來,他態度反而越發親近。奚凜每一日俱會送來許多劍修所需靈丹,更有上品靈石數枚,以為云冽修煉之用。
徐子青觀之,除卻他師兄之外,奚凜同幾個習過劍的修士,也有相應待遇,可見軒澤對此事重視,超乎尋常。便是那些元嬰老祖,也要退后一射之地,而那些老祖竟也只作不聞,應是軒澤同他們有所溝通之故。
時日一晃而過,眾人各自修煉之間,百日之期已至。
這些時日來,許是擔憂遇上什么難纏之人之故,車駕從來不開。此日清晨,徐子青只覺紫府內劃過一抹彩霞,好似有一種破空凌厲之聲憑空響起,直如閃電劈中識海,讓他一瞬驚醒過來。
徐子青連忙睜眼,正對上云冽那雙深黑眼眸,他立時問道:“師兄,你可是也有所察覺?”
云冽略點頭,他果真也同他這師弟一般,被識海中異象驚醒。
徐子青就看向其余幾人,那奚凜和幾個習劍之人俱是同樣睜眼,反而那些并不曾習劍之人,就好似全無所覺。
軒澤也是習過劍的,不過并不精深,怕是還不及徐子青。他有所感后,馬上下了指令,連聲道:“眾位速速準備,開車駕,布陣防護!”
眾人應聲而動,奚凜向徐子青二人示意:“兩位隨我來,王爺應有用處。”
徐子青自不會在此處計較小節,當即拉住云冽,同他一齊來到軒澤身側。
車駕此時立刻變了模樣,成為一處極寬闊的云層,足下松軟,卻很穩當。
眾人立在云層上,周遭被一種透明之物包裹,更有幾個元嬰出手,在兩邊打出無數符紋,成就強力防護禁制。
這云層距離白霧不下十里之遠,左近之處雖說沒什么同樣的飛行法寶,但再遠一些,就能見到不少靈光湛然,亦是布下防護,要來探看的。
而軒澤目光也一瞬不瞬,看向前方。
在那濃郁白霧頂端,無聲無息地煥發出絢爛的彩霞。
這彩霞如同一種柔滑的彩緞,形成了如同流水一般鮮明而靈動的色澤。
絕美無匹。
然而眾人所欣賞的卻并非是這一種絕美,而是在這彩霞出來的瞬間,那遮蔽了他們神識與視線的濃濃白霧,也終于在這時漸漸開始散去。
所有來到此地的修士們都是目不轉睛,唯恐有所錯過。
徐子青也見到此景,他便察覺,方才出現的彩霞,分明同他識海中那道一般無二。莫非這劍形木,當真要在此時出世了么?
很快,那濃霧散得越發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