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修士進入煉氣十層之后,體內百脈暢通,之后提煉真元之事,大略便都只是水磨工夫了。
真元乃是靈力壓縮而成,當丹田飽滿后,再將靈力持續壓入,到達某個臨界之處時,丹田就會抽干所有靈力,霎時形成一滴真元來。
徐子青此時所面對的就是這種情形。他的額頭上沁出一絲汗水,臉色也有些發白。
第一滴真元最是艱難,而猛然被抽空靈力的感覺也很是不佳。靈力就是一個煉氣修士的根本,不過因著體內還有一滴真元作為支撐,倒不至于動彈不得。
之后他將要做的,就是再度吸收天地靈氣,自丹田轉化為靈力,而后蓄滿丹田,再一次將丹田里的靈力全部壓縮,形成一滴真元,與之前凝結起來的真元合為一體。如此反復,直到丹田里再擠入不了半點靈力、全部轉化為真元為止。
這時候,就是煉氣十層巔峰,可以觸摸筑基期的那一層薄膜了。
提煉真元的第一步成功,徐子青松了口氣,再查探一回內世界,發現既無損傷,也無不妥之處,于是便放下心來,重新開始吸收這三階靈脈帶來的無邊靈氣。
如此,就是一夜過去。
清晨,徐子青睜開眼,訝異地發現戒中人竟再度現身于面前。
莫不是昨日云兄又相助他守夜了?
他側頭一看,卻見到兩根妖藤攀在洞頂,一面似乎有些瑟縮,一面卻又將葉苞對準云冽,似是畏懼,又似是警惕。
徐子青心中生出幾分感動,又生出幾分好笑。感動的自然是妖藤護主本能,即便對著畏懼之人,也要維護自己;而好笑的便是因著云冽了。
在徐子青看來,好友云冽分明是個面冷心熱之人,可勿論是妖藤也好、重華也罷,竟都對他很是懼怕,卻不知是因何緣故了。難不成果真是性情不合么?想到此處,他搖了搖頭,多思無益,如今他先得與云兄道一聲“早安”才是。
想畢,徐子青一伸手,那妖藤便竄了回來,猶如歸鄉游子,迫不及待地重新鉆入他的手心,回去丹田里了。
徐子青就轉過頭,看向云冽。
可還未等他說話,云冽倒是先開了口:“自今日起,你隨我練劍。”
徐子青沒料到會聽他如此說,頓時一怔:“云兄要教我?”一時之間,他竟不知是否是自個聽得岔了。
云冽頷首:“白日練劍,夜里修行。”
徐子青這時方才反應過來,心中霎時一喜,連忙就要起身行禮:“能得云兄指點,當真是感激不盡!”
云冽卻是一個拂袖阻了:“你我相交多年,勿須如此多禮。”
徐子青則笑道:“日后我若能入五陵仙門,也算是云兄的后輩,這一禮云兄自然當得。”不過他卻并未堅持,左右感激之情盡在心中,他和云冽這許多年交情,到不需要那般矯情。
說了這兩句,徐子青正了正面色,又道:“請云兄教我。”
若能得云冽這等劍道高人教導,比他自個胡亂摸索可不知要強上多少倍去。
云冽素來沒什么廢話,只道:“你站到邊處。”
徐子青自無二話:“是,云兄。”說完就立在洞壁前面,目光一瞬不瞬,定在那白衣人影身上。
云冽抬起右手,左手并指一抹,霎時右手上便現出一柄長劍,樸實無華,而其形狀似有若無,與他身形一般虛幻,卻又十分相稱。
而后他右腕微動,劍尖便挽出一蓬劍花,化作了數道劍影,再一瞬合二為一,重又變作那一柄長劍,好似從未動過一般。
徐子青瞳孔驟然一縮!
他竟然完全不能看清那一劍如何起手,又是如何收勢!
只一劍,徐子青便曉得,他從前見過那許多用劍之人,都絕無半個能抵得上云冽萬一!
云冽卻并非要教他這一劍,而不過是隨手動了動罷了。
只是他這即便只是隨意的一動,卻也是包含了萬千劍道之理,既是變化無方,又有萬劍歸一之意。
“你且將鋼木取出。”他試過手后,就此吩咐。
徐子青不敢怠慢,當即手腕一轉,已然抓住那鋼木在手。
云冽又道:“與我并行。”
徐子青一頓,立時走來,站立于云冽右側:“是,云兄。”
云冽雙腳微分,與肩相平,而右臂擎劍,劍尖微微下斜。
徐子青與他有些默契,當即也仿照其行,與他姿態一般無二。
云冽見徐子青頗能領會,就不多,徑自抬臂,一招斬下。
“刷!”這一劍下來,似連空氣都斬裂開來!
且劍勢單一,干脆利落,毫無贅余。即便看著平平無奇,似并無絢爛技巧,卻又有使人移不開眼的魅力。
徐子青觀那劍走勢,也是右臂揮下――
他這一揮,卻是發出嗡嗡悶響,顯得拖泥帶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