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雅一大早起來,洗漱罷正在梳妝,李媽媽端著托盤給她送早飯來了。
對間的慧珍慧寶知道李媽媽一直待慧雅好,倒是沒說什么,收拾利落就去上房侍候了。
慧雅已經梳好頭了,正拿了一個珍珠墜子對著鏡子往耳朵上戴,見李媽媽過來,便笑著道:“媽媽,再等我一等!”
李媽媽把托盤放到了窗前的舊方桌上,打開窗子看了一眼,見慧珍慧寶往正房去了,這才轉身低聲道:“昨夜子時三刻,我假做出來方便,瞧見惠林溜進了五娘院子。我想著你的叮囑,就裝作沒看到,又回去了。后來大家吃了酒都睡下了,我就出去尋了個僻靜處守著,終于給我守到了,惠林是寅時才走的。”
慧雅已經戴好了珍珠墜子,聞不禁拍手笑了:“太好了,就看今夜了!”
上午的時候三娘朱梔子來尋王氏玩耍,慧雅一直沒機會和王氏說話。
朱梔子在正房用罷午飯才走。
王氏歇了一會兒,見貴哥有些渴睡,便帶著貴哥進臥房睡下了。
因為慧雅的勸說,王氏如今把貴哥看得很緊,夜里雖然是慧秀或者慧雅帶著貴哥睡,但午睡王氏都是親自帶貴哥的。
待貴哥睡熟,慧雅這才把昨夜之事和王氏細細說了。
王氏聽著聽著,緊蹙的眉毛就展揚開來,滿臉喜色道:“我們今夜就去捉奸!”
慧雅略一沉吟,道:“大娘,不如下午派人去接溫家姑母。”
王氏想了想,當下明白了慧雅的用意,心下感動,在慧雅手上拍了拍:“慧雅,還是你真心替我考慮!”朱俊三代單傳,父母早亡,如今長輩里只有嫁到溫家的姑母還活著了,因此朱俊對溫家姑母頗為尊敬。如果韓銀兒私通管家之事鬧到溫家姑母面前,她再受寵也無法翻身了……
慧雅瞇著烏溜溜的大眼睛笑了,頰上一對酒窩時隱時現:“大娘,李媽媽這幾日請那些婆子吃酒,頗費了些銀錢呢!”王氏的手太緊了,銀子一旦過了她的手,連朱俊想要都要費點工夫,慧雅得趁她開心為李媽媽爭取點正當權益。
王氏此時正在開心,當下便吩咐慧雅:“拿五錢碎銀子給李媽媽,別讓別人瞧見,告訴李媽媽,就說待事成我還有重賞。”
慧雅含笑答應了,從王氏放碎銀子的錢匣子里稱了一塊重五錢的碎銀子,讓王氏看了,這才先放到了自己袖袋里。
幫王氏放下帳子關好床門,慧雅就去尋李媽媽了。
李媽媽接了銀子,毫不含糊地拿剪刀剪了一小塊,掂了掂,約有二錢的樣子,順手遞給了慧雅。
慧雅很不好意思:“媽媽,這是大娘賞你的,我不能要。”
李媽媽撲哧笑了:“就大娘的摳唆樣子,若不是你,我休想得一文錢!這是該給你分的!”
兩人推讓了一番,見李媽媽真心要給,慧雅只得接了。
眼看快要到月底了,她得回孫家溝了,到時候得給馬大娘二錢銀子工錢,給孫劉氏二錢銀子做家用,余下還有六兩一錢銀子,如今再加上李媽媽給的這二錢銀子和月底的五錢銀子月銀,她這個月總共能結余六兩八錢銀子……
因夜間怕是有大事要發生,慧雅便讓李媽媽先睡下,自己先出去了。
如今端午將至,布谷鳥在夜間“布谷布谷”叫個不停,田地里的麥子也快要熟了,一年的麥收季節對百姓來說最是重要,趙青便和知縣白吉光商議了,兩人站在沙盤前按照東西方向把永平縣境一分為二,預備分工合作帶著差役巡視全縣。
趙青想到慧雅老家在城東,一雙鳳眼掃向東邊,沉吟一下卻沒說話。
因為趙青一向無欲無求,白吉光正愁難以巴結呢,見到趙青視線落在東邊,白吉光當下便哈哈笑道:“趙賢弟,愚兄許久未曾去縣西諸鄉巡視,倒是頗為掛念,不如愚兄選西!”
趙青矜持地點了點頭,容色清冷:“既如此,下官就去城東好了。”
三五日后,趙青帶著弓手班頭蔡玉成與一隊弓手巡視到了孫家溝東北的秦營。
如今已是初夏時節,天氣一天比一天的熱,騎著馬走了這一路,眾人都出了一身汗,便簇擁著趙青跟著前來迎接的里長秦順成進了村子。
一進門,秦順成就急急讓人送上了瓜果,又讓人去燒水泡茶。
趙青在秦順成家堂屋坐了下來。
外面雖然有些熱,可是秦家房子是青磚瓦房,甚是陰涼,趙青身上的汗很快便下去了。他剛端起茶盞,大門外就有人高聲哭喊道:“大人,請給小民做主啊!小人的女兒被人給殺了呀!”
與此同時,一個女人也哭喊起來:“我的寶珠,你死得冤啊!王家那兩個狗男女老殺才,騙了我的寶珠不說,又害了我的寶珠啊!”
趙青神色未變,鳳眼幽深看向一邊陪坐的里長秦順成。他剛進秦順成家,告狀的就得知消息,想必是秦家的人去通的風報的信。
秦順成被他這么一看,當下渾身冷颼颼的,心里咯噔一聲,一下子從椅子上滑了下去,順勢跪在了地上:“大人,許是小的老婆出去報的信……”趙大人瞧著玉人似的,好看得很,可是那通身的氣派,連知縣白大人都差得遠,他不由自主就有些害怕。
趙青并不叫他起來,垂下眼簾淡淡道:“讓他們進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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