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閔在菜市場買菜,之前任務還沒失敗,他為了不崩人設,盡心盡力的當個全能管家,每天早上四點半起來做早餐,下樓跑個步拿到當天的報紙回來叫醒黃單,中午隨便吃點,晚上給黃單準備晚餐,日復一日。
現在宋閔一個人過,什么都很無所謂,家里的衛生不再一天一搞,果皮掉地上不會立刻清理,換下來的衣服要堆幾件再一起丟洗衣機里,最大的改變是生物鐘變的不規律了。
之前宋閔繃著一根筋做事,一做就是三十年,突然閑下來,生活沒了主心骨就全散成了一灘,他晚上早早躺在床上卻怎么也睡不著,挨到凌晨三四點才能睡,第二天要睡到中午,也懶得洗鍋燒飯,隨便吃點泡面就行了。
這次家里的泡面吃完了,宋閔出來買,臨時起意來的菜市場,想吃點綠色的東西,還想燉個湯喝。
菜市場的小販都認識宋閔,人長的像大明星,以往又天天來買菜,很嚴肅的一個人,為人做事一板一眼,該怎么著就怎么著,比如菜錢一共是二十塊一毛,一般時候別人都會要求省掉,他絕不會提出來。
菜販子主動說一毛錢就算了,或是給他抹掉一塊錢以內的零頭,希望他下次來多關顧著點自家的生意,畢竟菜市場一排一排的攤位,菜差不多,上哪家都一個樣,憑什么非要上你家買?總得有個理由吧。
但宋閔還是會把錢給全,想不記住都難。
熱情的大姐見宋閔過來自己這邊,就給他一個塑料籃子,笑著跟他打招呼,“大兄弟,好多天沒見你了,還以為你搬走了呢。”
宋閔挑了幾個西紅柿放籃子里。
大姐指著放在另一處的西紅柿,模樣好看,色澤紅潤,個頭均勻,每一個上面都貼著小標簽,“這邊是進口的。”
宋閔以前買的食材都很講究,要保證黃單的飲食質量,甚至為了任務不出任何意外,在對方很小的時候就灌輸不能吃路邊攤,不能吃垃圾食品,不能喝碳酸飲料的思想,他現在很隨便,對食材沒有那些要求,湊合著能吃就行。
至于黃單,是冷了熱了,還是渴了餓了,都有人管好他,不關宋閔什么事了。
大姐挺驚訝,猜想是大兄弟經濟上有困難,她想說什么,眼睛瞄到往這邊來的女生就立馬喊了聲,“小妹要買什么菜啊?”
女生看了眼菜攤前的宋閔,她的腳步一頓,人走了過去。
大姐將這一幕看在眼里,誰都年輕過,可以理解的,她笑著給了女生一個菜籃子,“我這都是新鮮的菜,隨便看。”睜眼說瞎話,有的菜都癟了。
宋閔看看小青菜,正準備拿幾把再買塊豆腐回去燒個湯,就發現大姐忽然看向他身后,兩眼發直,眼睛都不帶眨一下的,看呆了,他的眼皮一跳。
周圍的嘈雜聲小了一些,宋閔把菜籃子給大姐,“算一下。”
大姐啊了一聲,看看菜籃子才反應過來,一邊扯白色方便袋裝菜,一邊往宋閔后面瞧,滿臉的津津有味。
魏時晉很隨意的站在女生跟宋閔中間,他側低頭,眼底黑沉沉的,沒有光亮。
宋閔沒正眼看他。
菜市場亂,沒人發現魏時晉的神色不對,離最近的大姐跟女生都沒發現。
大姐還在這個節骨眼上來了一句,“大兄弟,你兒子長的真俊。”
魏時晉的眼皮一撩,他在笑,眼底卻沒笑意,“兒子?”
大姐臉上的笑容瞬間僵硬,到嘴的話全咽了回去。
大兄弟模樣好,挺多人關注,猜他是什么歲數,成沒成家,是不是一個人帶著孩子過,還有人要給他說媒。
有一次大兄弟就說自己有兒子,后來傳開了,大家伙都知道,驚訝歸驚訝,也不能改變什么。
難道不是面前這個?
攤位前的氣氛很怪,具體說不出來怪在哪里,就是慎得慌,女生菜不買,帥哥也不看了,她本能的遠離那里,大姐也成了啞巴。
宋閔讓大姐給他把菜錢算一下,“我兒子在國外。”
大姐連忙堆笑,“你瞧我這眼力勁差的,大兄弟,那這位是?”
宋閔說,“多少錢?”
大姐趕緊把剩下的菜挨個往電子秤放,她按的累加,說是一共二十八塊七毛,“七毛就算了。”
宋閔摸口袋的時候才發現自己沒帶錢包,他拿出手機用微信支付。
魏時晉身邊都是些公子哥,消費直接刷卡,沒見過人用微信付款,他不動聲色的多看了兩眼。
宋閔捕捉到了,用手擋著不給他看。
魏時晉拿走宋閔的手機,“掃一掃在哪個位置?”
宋閔說,“你拿自己的手機研究。”
魏時晉在他耳邊說,“大叔,你不問問我是從什么地方來的?”
宋閔說,“這里是菜市場。”
魏時晉很儒雅的笑起來,眼底發冷,“要不是菜市場,大叔你以為自己還能這么沒事人似的跟我說話?”
宋閔皺眉,“大姐?”
大姐回神,麻利的給宋閔拿了一大把小蔥跟香菜,還問他要不要小辣椒。
宋閔搖頭,他提著一袋子菜去了賣雞的地方。
魏時晉的怒火被一股子雞屎味兒給稀釋掉了大半,他腦門的青筋蹦了蹦,后退幾步離開,到出口那里等著去了。
宋閔沒打算買雞,他就是讓魏時晉借著雞屎味冷靜冷靜。
魏時晉給男人打電話,“不買還杵著不走,大叔,你在消磨我的耐心?”
宋閔說,“我在挑雞。”
魏時晉聽著嘟嘟聲,他的眼色沉了沉,屏住呼吸大步進去。
宋閔忽然抬頭看他。
魏時晉一愣,他下意識的呼吸,結果就被那股子氣味給嗆到了,一張臉鐵青。
菜市場離小區不近不遠,宋閔步走去的,回去沒走,被拉進了魏時晉的車里。
魏時晉聞聞風衣,他脫了丟后座,又去聞男人的脖子。
宋閔把他的腦袋推開。
魏時晉這么近看,發現男人的臉色有點發黃,飛機上沒有,這才幾天而已,回來搞什么名堂了?
宋閔看出青年的疑惑,他就是沒怎么吃東西。
魏時晉要去親男人,又被推開了,他鉗制住對方的手,壓在座椅上問,“為什么不來?”
宋閔的神態自若,“我在買菜。”
這一幕在魏時晉眼里就是死豬不怕開水燙,沒有知覺,活人偏要當死人來過,不惜命,無所謂,他一口咬在男人臉上,見對方渾身肌肉一繃就笑了聲,還知道疼。
“菜什么時候不能買?大叔,你這個借口真爛。”
宋閔的臉上出了血,他伸手抹掉,“你是狗嗎?”
魏時晉怒極反笑,“大叔說我是狗,那我就做狗給大叔看看。”
宋閔臉上的那處傷口再次被咬||住,耳邊是青年的吞咽聲,他將人的頭發拽住往后扯。
傷口的疼痛加劇,宋閔的眼角生理性的泛紅,他一抬眼簾,對上一雙被情||欲覆蓋的桃花眼。
魏時晉舔||唇,體內血液沸騰,他竭力克制住自己,嗓音暗啞,“大叔,你看我是人是狗?”
宋閔抽了紙巾擦傷口,下顎線條冷峻,“那得看你想做人,還是想做狗。”
魏時晉摻雜著腥甜味的氣息噴在男人臉上,“跟你說話繞來繞去,費勁。”
宋閔說,“等你到了我這個年紀,你也差不多。”
魏時晉扣住男人擦傷口的那只手,他把嘴唇貼上去,用舌尖掠掉了那些血跡,“什么年紀?大叔在我心里正值壯年。”
宋閔當沒聽見。
魏時猝然說,“大叔,借你帕子一用。”
宋閔知道他想干什么,“沒有。”
那件襯衫上面全是洗衣液的香味,宋閔穿身上還是別扭。
魏時晉曖||昧的說,“那只能讓大叔親自幫我了,我求之不得。”
宋閔冷眼一掃,“魏時晉。”
魏時晉鎖了車門,“不給我帕子,也不幫我,大叔,這樣我起碼要一個多小時才能弄出來。”
一塊帕子丟了過來。
魏時晉拿到鼻子前面嗅嗅,上面有男人的味道,“其實比起帕子,我更想要大叔。”
車里的溫度攀升,空氣變的濕||膩,粗重的呼吸聲一聲接一聲的響著。
宋閔閉了閉眼,在忍著什么,他過會兒就看腕表,越往后,眼底的震驚越明顯。
魏時晉忽然嘆一口氣,“大叔,我沒辦法了。”
宋閔的眉頭緊鎖,車里的空氣讓他反胃,“放我下車,你去找人解決。”
魏時晉半瞇著眼睛說,“大叔讓我去嫖?我有潔癖的。”
宋閔聽見笑話似的,但他沒笑,“你有潔癖?”
魏時晉對他笑笑,“性||愛|方面有。”
宋閔沒看出來。
魏時晉口||干||舌||燥,苦惱道,“大叔,現在怎么辦?我一直出不來,時間越長就越硬。”
宋閔說,“那你該給自己打120。”
魏時晉挑挑眉毛,“可以,到時候我們一起被接到醫院去。”
宋閔冷著臉上網下了部片子,用的最后一點流量。
魏時晉給面子的看一眼就沒再看,沒有半點反應,“這個對我沒用。”
宋閔把視頻關掉,那些聲音也隨之消失,他的手被抓住往那邊一拉,頭頂是青年的聲音,“大叔,幫我。”
不到十分鐘,魏時晉出來了,他靠著椅背喘氣,眉眼間全是欲||求||不||滿的痕跡。
宋閔拿紙巾擦手,唇角繃成一條直線。
魏時晉將額前汗濕的發絲捋捋,他輕佻的笑,嘴里的話粗俗,“別再擦了,射手上不會懷孕。”
宋閔把紙巾扔座椅底下,手被他擦的發熱發紅,“還不走?”
魏時晉說等會兒,“我剛出來,大腦還有點缺氧,讓我緩一緩。”
宋閔讓他開了車窗,車里的混濁空氣逐漸被風卷走,帶的滿大街都是。
魏時晉系上安全帶,把車開進小區,跟著男人上樓,進門,攔都攔不住。
宋閔換鎖搬家都不可能,除非他不在這個世界,那更不可能,所以現在只能走一步看一步,況且他沒別的東西,就一副身體,還不是自己的。
換了鞋,宋閔拎著菜去了廚房,先洗手。
魏時晉趁機進了臥室,他看到桌上擺放著好幾個藥瓶,皺眉問進來的男人,“大叔,你在吃安眠藥?”
宋閔拿走他手里的藥瓶放回原處,“我吃什么是我的事。”
魏時晉抱著胳膊說,“安眠藥也能吃死人的。”
宋閔沒回應,他吃安眠藥會控制用量,也不常吃,只是偶爾吃幾粒讓自己盡快能睡著。
按監護人的意思,宋閔的這副身體想自殺都不容易,他也不會那么做。
當初一無所有,宋閔都沒放棄生命,那是最壞的時候,現在的情況遠遠比不上。
魏時晉掃視臥室,大白天的還把窗簾拉那么嚴實,壓抑又悶,他的視線回到男人臉上。
“大叔,你現在過的是孤寡老人的生活,還不住養老院,自己一個人住在家里,身邊沒個人,生個病或是摔倒在地都不會有誰知道,那會很凄慘的,黃單跟陳越都在國外,隔得很遠,有個事不可能第一時間趕到你的身邊,就像俗話說的那樣,孩子終究會長大,會有自己的生活。”
宋閔聽完一大段話,他沉默的去冰箱那里繼續放菜。
魏時晉邁著懶散的腳步出去,語調也是那個樣子,聽不出那里頭有幾分誠意,“不如你跟我。”
宋閔把西蘭花放在第二層。
魏時晉靠著冰箱,“大叔,行,還是不行,最多就兩個字。”
宋閔拿出過期的小面包丟垃圾簍里,“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