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越給黃單打領帶,退開點看他,眼里全是溺愛跟迷戀,忍不住湊近在他唇上親一口,“怎么又不說話了?”
黃單說,“你不會覺得自己等了太久?”
陳越聽出他話里的意思,哭笑不得道,“想什么呢,要不是你無意間被444系統工作者挑中,我又正好去那兒工作,有機會做手腳,不然我等的可不是十四年,是一輩子,等我老了,走不動了,都沒辦法去找你,到死也不能見你一面。”
如果沒有那個意外死亡,執念不夠強,沒有引起系統工作人員的注意,沒有因為表現優秀被破格準許參加主系統領域工作者的面試考核,沒能讓黃單喜歡上自己。
那么他這一生的走向是求而不得,不會有別的可能。
陳越想過,黃單能喜歡上他,大概是所謂的天時地利人和?除了這個,他想不通還有什么別的因素。
優不優秀,黃單都不會在意。
黃單的眉心擰緊,“不要說了,我聽著不舒服。”
陳越不說話,只是看著黃單,目光里滿是溫柔跟感恩,好一會兒才開口,“從我喜歡上你的那一刻開始,我所有的付出跟等待都是心甘情愿的,你不要為我難過,更不要去譴責自己,你是世上最好的人,過去只是不喜歡我而已,這沒有什么,感情的事本來就不能勉強,我不會成為那種被你拒絕了,就尋死覓活,跑來傷害你的人。”
他摸摸愛人的腦袋,“有一點我希望你能明白,正因為我喜歡你,我這些年的每一天才能過的很充實,人生也有了奮斗的目標,是你讓我成長。”
黃單說,“抱我。”
陳越張開手臂把他抱住,“這兩個字可以一天多說幾次的。”
黃單沒出聲。
陳越把他的臉撈出來點兒,岔開了話題,“對了,你畫圖戴戒指會不會不方便?”
黃單說,“我戴的是左手。”
“……”
陳越彎腰把下巴擱在他的肩頭,嘆息著說,“親愛的,你得習慣我的白癡跟傻逼。”
黃單說,“我早就習慣了。”
陳越悶聲笑,抱住他的手臂緊了緊。
隔壁的門是開著的,劉峰時不時伸脖子看看門外的走廊,他見著經過的倆人就立刻跑了出去,裝的跟什么都不知道似的打招呼,“早啊。”
黃單的視線掃過不停往他這里偷瞄的劉峰,他又看一眼陳越,眼神交流后就自己先下了樓。
劉峰把陳越拉到角落里,眼睛嗖嗖往他身上掃,“你倆不會一晚上都沒休息吧?”
陳越把大衣領口整整,“怎么?”
劉峰壓低了聲音,“還怎么呢,出來前照鏡子了嗎?你現在整個就是一|縱||欲||過|度的鬼樣子。”
陳越揉揉額頭,眼下有一片青色,“我倒是想。”
劉峰的臉抽抽,他罵罵咧咧,“我提心吊膽了一晚上,做好了隨時給你們叫救護車,上醫院急救的準備,早上醒來發現自己還抓著手機。”
陳越來了一句,“我又不是你。”
劉峰登時頭頂冒青煙,他憋著一口氣,屁話都說不出來了。
當年他交往了一個女朋友,倆人都是第一次,他沒經驗,就憑著一股子力橫沖直撞,女朋友哭著說疼,臉還煞白煞白的,把他給嚇的不輕,連滾帶爬的跑去拿手機打120,還給遠在國外的陳越打電話借錢,以為要住院做手術,甚至都想好了聯系家里。
后來每次想起來,劉峰都想找個地縫擠進去,慢慢的他就不想了,那是一次有點兒疼的戀愛經歷。
因為就在劉峰準備跟女朋友結婚,對她負責到底的時候,人倒好,給他發條短信說分手,打過去直接關機,再見面是參加對方的婚禮。
問分手的原因,對方說跟他上床感覺不到快樂,兩個人在一起,不單單要床下和諧,床上也要和諧,哪一方面都很重要,缺一不可。
劉峰那段時間看過醫生,醫生說他身體沒有問題,就是自己在行事的過程中不夠放松,也沒照顧到另一半的感受。
“操,有你這么揭你哥們傷疤的嗎?要不要我揭你一塊看你疼不疼?!”
陳越就一塊疤,一直沒好過,以前不揭都疼,以后揭了也不會疼,他好了,而且好得很。
劉峰一臉驚魂未定,早上起來胡子沒刮,頭都沒梳,“那什么,我跟你說啊,黃單昨晚那哭聲可真夠嚇人的,我在隔壁聽著頭皮發麻,要不是我夠機靈,姜龍鐵定去敲你的房門,到時候兩邊的老同學都會出來,你就沒得玩了。”
陳越拍拍他的肩膀,“謝了。”
劉峰說少來這套,“黃單那么嬌氣的一少爺,還很怕疼,磕破點皮都能掉一小灘眼淚,好半天才能緩過來,你也不怕他下次不讓你亂來?”
陳越按幾下太陽穴,昨晚他只做了一次,后面都是自己上浴室解決的,沒敢多做,今早也就做了一次,速度跟蝸牛有的一比,到后半段才提速。
黃單這么疼下去也不是個事,得查到他疼痛神經異于常人的原因。
在其中一個任務世界,陳越為了感受黃單所感受的,就主動申請修改了疼痛神經,僅僅只是身上被劃到口子,那種疼痛感對應的數據就已經遠遠超過女性分娩時的級別,他以前只是心疼黃單,卻想象不到是有多疼。
體會了才知道黃單要承受的東西有多少,被誤會,被鄙視,被當做另類,甚至被嘲笑,這些異樣的目光考驗一個人的心理承受能力。
黃單過了童年以后那么無視別人,對他來說也是一種自我保護方式。
劉峰見哥們沉默,以為是在擔憂接下來的性||福生活,畢竟暗戀了十幾年,寶貝的要死,“要不我給你弄一些片子學習學習?”
陳越說用不著,他跟黃單都是幾輩子的夫妻了,就是沒有在現實世界真正來過,第一次難免會有點兒不順暢,“我跟他磨一磨就合上了。”
劉峰一臉臥槽,“你他媽的大清早就開黃||腔!”
陳越往樓梯口走,“鬼叫什么,自己思想齷齪,還怪到我頭上。”
“等等,我還沒說完呢。”
劉峰腳步飛快的追上陳越,手把線衫往褲腰里面一塞,再把褲子往上提提,動作要多吊絲就有多吊絲,開店當老板了,也還是原來的樣子,“真決定在一起了?他雖然沒爸媽,但有個那么……怎么說呢,就是把他當掌上明珠的人,我覺得對方不會坐視不管的。”
陳越腳步不停,“黃單是人不是物件,他有自己的想法,是要往東,還是往西,沒人能替他做決定。”
劉峰瞇了瞇本來就不大的眼睛,“那又怎么樣,辛辛苦苦種的大白菜被豬拱了,誰能樂意?看著吧,他會主動找你的。”
陳越也不在意劉峰的狗屁比喻,他哼笑,“我就等著他來找我。”
劉峰操碎了心,昨晚陳越跟黃單那啥,他莫名就有點鼻酸,兩個人能兜兜轉轉走到一起,絕對是緣分作祟,“那你是要帶黃單回家嗎?他在事務所上班,工作待遇特好,座駕跟你差不多,他愿意放棄這么好的工作跟你走?再說了,還有你爸你媽,要是知道他們的寶貝兒子喜歡一個男的,還喜歡了十幾年,不結婚不相親不搞對象就是為了對方,他們能咽得下這口氣?”
陳越不在意道,“那都不叫事。”
劉峰瞥哥們兩眼,發現他雖然頂著沒睡好的臉,整個人卻都從里往外的冒著粉色泡泡,戀愛了就是不一樣,“看來我只要恭喜你如愿以償就可以了。”
陳越說,“是夢想成真。”
劉峰對著他的背影嘀咕,“有區別嗎?還不都是撞了大運。”
這種事別人也撞不到,不會堅持那么長時間的,太可怕了,也難以理解,反正他是理解不了的。
天亮時雪就停了,這會兒太陽也懶洋洋的探出頭,天氣不錯,大家在對面的鋪子里吃早點,幾乎把桌椅都坐滿了。
頂著雞窩頭的姜龍沒什么精神,他做了個噩夢,夢里他手拿玫瑰花跟戒指向女朋友求婚,女朋友沒答應,還跟他說以后不要再聯系了,祝他幸福。
都拒絕他的求婚了,還幸福個屁啊。
黃單從姜龍嘴里知道了事情大概,“夢和現實是相反的。”
姜龍咬下一口包子,“嗯,肯定是反著來的,我最苦的時候,笑笑一直跟著我,陪我渡過難關,現在日子好起來了,以后會越來越好,不可能不陪我享福的。”
黃單喝一口豆漿,知道姜龍這番話是在安慰他自己,卻沒有成功,情緒依舊很低落。
求婚的事姜龍偷偷準備好幾個月了,計劃是在昨天當著全班老同學跟班主任的面,在好朋友的見證下對女朋友求婚,沒想到她人沒出現。
姜龍的聲音模糊,“會不會是她有所察覺,知道我要跟她求婚才沒來的,她有那個婚前憂郁癥?或者是婚姻恐懼癥?”
黃單說,“你太緊張了。”
姜龍看一眼黃單手上的戒指,“要是我也能像你這樣順利就好了。”
要么不搞什么動靜,要么就搞一個大的,突然戴上戒指,還在無名指上,這種事攤在黃單身上,姜龍匪夷所思,因為他壓根就不是沖動感性的人,八竿子打不著,出來吃個飯都有詳細的規劃。
姜龍咽下嘴里的食物,他心想,黃單肯定是很喜歡很喜歡那個人,喜歡到了連原則性的東西都能改變。
鋪子里嘈雜一片,家庭主婦在聊孩子的成長教育,當老板的在各種炫富,牛逼滿天飛,上班族在說老板跟同事的那些八卦,個個滿臉的津津有味,好像多說兩句就能多喝兩碗粥,多長兩斤肉。
黃單這桌有他當年的同桌跟后座,別人看陳越跟劉峰那張桌上,顯得特扎眼。
陳燕雖然懷著孕,狀態倒是很好,也沒什么孕吐反應,食欲一點都沒受到影響,“陳越,昨晚我們問你什么時候跟黃單聯系上的,你還沒告訴我們呢。”
另外幾人也看過去,劉峰純屬看戲。
陳越把不燙手的粥端給黃單,“一直都有聯系。”
噗——
姜龍一口豆漿噴出去,他站起來,情緒很激動,“一直都有聯系?黃單,陳越說的是假的吧?”
黃單說,“是真的。”
姜龍不敢置信的撇嘴,“我一點兒都不知道。”
黃單把他拉下來。
姜龍坐回凳子上,他不說話了,等著有空了再把黃單約出來好好聊一聊。
劉峰同情姜龍,也很鄙夷,你哥們跟我哥們往一塊兒一站,眼里全是小心心,別人看不到就算了,你也看不到?虧你還長了兩只又大又圓的眼睛。
見陳燕幾人還在問,黃單就用一句話掐了她們的話頭,“我年后出國。”
這話給了大家猜想的機會,班里就陳越在國外生活,事業如日中天,用一下他的人脈,出去了肯定會輕松很多。
錢夢說自己年底想出國旅游,問陳越有沒有什么推薦,陳越說他沒有,“我平時不關注那方面的事,不如你問問劉峰,他常各地的跑。”
劉峰往下接,“回頭我倆單獨聊唄,我給你推薦推薦。”
錢夢說好啊,盡管她還在笑著,但誰都能看出她的興致沒那么高了,這事八成會不了了之。
陳越不吃了,他手撐著頭轉打火機,桌子底下的皮鞋蹭著黃單,要不是有其他人在,自己早把人撈懷里抱抱親親了。
黃單剛要說話,他口袋里的手機就響了,是宋閔打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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